罗夫后山,是夜,众人皆醉。
只有自制力较强的唐有德,在收拾了杯盘狼藉之后,望了望草地上歪倒一地的众人,摇头失笑后,晃着脑袋,哼着歌,回到了前山。
猪也好,鸡鸭鹅狗也罢,都快到了收获的季节了牵挂惦念的唐玄也回来了,好事儿一件件,德叔很欢乐。甚至还有心情自斟自饮了几杯,躺到床上便进入梦乡。
心情好的人做的梦,也是美梦。梦境中,鸡鸭一片,欣欣向荣,钱途光明。
“谁用。谁用元气抗。抗酒,谁就是绿毛乌龟王鞍。。蛋,唐玄,再,再来”。。。安公子白衣,到处酒渍,如今更是沾染了青绿,就是头顶,也挂着片草叶。
咕哝着,翻了个身,随手将躺在旁边的龙笑梅搂了过来。而兀自睁着双眼,眼神清亮的龙笑梅,并没抗拒。。
“红,红,皮肤真好”,安公子真的醉了,双手胡乱的划拉着,嘴角口水长流。
红?龙笑梅柳眉倒竖,膝盖抬起猛撞,安公子闷哼一声,滚出老远。
安雨轩嘿嘿笑着,呢喃着:“,红,红,你真。。真粗暴,不过本公子喜欢的非常,重。。。赏。。赏”!
“尼玛的”,龙笑梅低声骂了一句,转身闭目,双手抱胸,却怎么也睡不着。这还是那个一路被追杀,一路潇洒不屈,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安雨轩么?
简直是个资深大嫖客!
唐玄喝醉,酣睡的时候,很安静,佝偻着,蜷缩着,侧躺着。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清醒时侯,微笑淡定的唐玄,更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孤苦无依的孩子。
蔡姚与萧红颜喝醉了。前者心情不好,危机意识很浓后者心情大好,满心的温暖、安宁。二人一前一后,下意识的拉扯着唐玄悲凉的身影,谁都不乐意让上半分。
唐无伤回了耆老阁,躺在床上发着呆,久久未能入睡。作为唐门掌门,唐道的亲人,住在这里,并无不妥。半夜起身的她,来到暗器阁内,久久的凝视着那朵艳美、奇绝,银色迷蒙的唐花,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庄广陵回到花满楼内,将门用木杠顶上,一地的醉鬼,这样才有安全福眼中的恨意与迷乱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心底的仇,时时才下心头,又上眉头。
紧皱着双眉,他望着西极仓洲,似乎目光可以穿破无尽,直达道隐归藏。
夜,寂静的夜,就这么的慢慢的度过。
时间是个神奇的盒子。在这个盒子里,你可以放入所有的情绪、行为。它们在里面发酵之后,出来的东西,往往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郑
清晨的,发白,灰暗,风季未过。
又一波狂风,带着南极洋洲特有的湿润腥咸,横空而过,呜呜的扫过罗夫山的上空。
龙笑梅、萧红颜嘀咕几句,又望了望满身的狼藉,将目光投向蔡姚。
几个人头碰头,拉上刚刚来到花满楼前的唐无伤,走出了花满楼的门洗漱、沐浴、更衣去了。
蔡姚大步走在前面,志得意满。论对这罗夫后山的熟悉程度,在场诸女,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如她。
花满楼前的草地上,只剩下安雨轩与唐玄两个人,躺在青绿之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安公子怯意的在草地上滚着,一直滚到唐玄的身边,才枕着双手,安定了下来,望着昏蒙蒙的,听着风声,万里间关,长空飞度。。
“我终于知道,为何你对罗夫后山的生活,如此推崇备至了”,安雨轩的声音,犹如梦呓。
“哦”?唐玄头翘起老高,望着几个女人和谐走出花满楼的一幕,颇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不会又打起来?
“这里,真他么的安静,舒服。群山、绿水、几间木屋,神仙一样的日子”,安公子呢喃道。
“你若愿意,便搬来住”,唐玄放下担心,仰躺着,也望着。文明社会,和谐就好,莫要再打架了。看情形,有些良好啊。
“得,归,若让我真在这空山住一辈子,受不了,哎呦。。”。安雨轩苦笑变成了痛剑
“受伤了”?唐玄关切的转头问道。
安雨轩揉着裤裆,姿势颇为不雅,紧皱着好看的眉头,似在回想经历,半晌才道:“好像没有,不过这里肿了,也不知道撞哪了”。
安公子狂放的动作,让唐玄有些想吐,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扭过头轻声道:“有事儿”?
安雨轩停止了动作,郑重点头道:“有事”。
唐玄眼睛眯了起来,笑了笑道:“比剑”?
安公子坐起身,忍着痛,望着唐玄龇牙咧嘴摇头道:“算了,听你在赤城之城,耍了一套火花,十分的惊人,我这纵横江湖三十六,虽然浓缩成八式,但还是不要找虐了”。
唐玄也慢慢坐起身,嘴角叼着根草叶,笑着道:“我这此赤城之行,与剑圣裴先知,关于剑道也有过交流,又有所悟。归一与化万,虽然各是两种极端,但各有优势,也各有缺陷。归一,难在蓄势,难在有我无敌的气势养成化万,难在“极”:极快,极繁复,几乎没有尽头”。
安雨轩愣愣的望着唐玄,一脸的崩溃:“你啥意思呢?我好不容易才把纵横江湖三十六浓缩到八,你的意思是再整回去”?
安雨轩对于这个可以轻松蹂躏,玩弄他于股掌的唐玄,以及他所的每一句关于剑道的理解,可都是奉为宝典。
如今这宝典,前后矛盾,翻地覆,让他如何不崩溃?
唐玄望着远处群山,淡淡的道:“找我,啥事儿”?
唐玄思维跳跃,安公子亦步亦趋也跟着跳到事儿上来。他如梦初醒,正色道:“其实不是我找你,是笑梅找你,或者是请求你,去一趟雾城”。
唐玄叹息道:“你知道,我不喜人世纷争,更不想介入不属于我的世界里。那样,心会累”。
安雨轩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只是,你有了那朵花,有了能够轻松灭魔的“鬼见愁”,想安安静静的历尽世情,在自己的“道”潜心修行,难了”。
唐玄道:“你知道魔”?
安雨轩道:“笑梅跟我了,魔之可怕,竟然无惧于刀剑元气,裴先知,金断崖皆不担厉害啊,唐玄”。安公子有些羡慕的望着唐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一向自诩为英俊潇洒、五洲内少数的才,平时那是眼高于顶,眼前一切皆在瞧不起的范围。
但颇有自知之明的他,也知道自己与裴先知之间巨大的差距,不过没关系,自己到了裴先知的年龄,未必不如他。
而裴先知不是魔的对手,甚至与五行宗的金断崖连手都不校而与自己年龄相仿,两三岁几可忽略不计的唐玄却可轻松灭魔,这样比较起来,活着,真没意思。
唐玄笑了:“既如此,我便去”。
安雨轩抱拳,轻声道:“如此,多谢”。
唐玄歪着头道:“你我之间,何须一个谢字”?
安雨轩将头歪向另一面,不想将感激涕零的一面暴露出来。富贵逼人,剑走江湖,年少气盛的安雨轩,何曾有过如此情绪?
为了女朋友,没办法呀,安雨轩心中愁苦。
唐玄的性格他懂,若非他安雨轩亲临簇,恐怕就是雾城瞬间崩溃,他也不会不明不白的跑去,这和他也没关系不是。
“你跟我讲讲“归一”,“化万”的事儿,我不是太懂”,在唐玄面前,安雨轩非常的谦虚。
“一口一个笑梅,你们,有事儿”?唐玄笑了,没有回答安公子的问题,却发出了疑问。
“现在是事儿,以后可能是大事儿,能不能出事儿,就看你去不去雾城”,安雨轩嘿嘿一笑道。
唐玄也笑了:“我去”。两个字,没有纠结和矫情,掷地有声。
“归一啊,化万啊?你倒是啊?还有那个鬼见愁,牵出来瞅瞅,怎么就这么神奇”?归一、化万也就罢了,鬼见愁这个神奇的宠物,让安公子有些心痒难搔,特别想一睹为快。
唐玄尚未话,一道尖锐如针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花满楼前回荡:“牵你大爷,白脸,快跪地喊爷爷,否则,你鬼见愁爷爷,今日便灭了你”。
唐玄手腕的丝线,火苗跳动,一道冰寒的雾气,环绕,飞转着。
安雨轩愕然,这尼玛的素质啊。唐玄虽然无耻,但好歹不发狠的时候温文尔雅,微笑平和。
怎么养的这个宠物,如此不堪,出口成脏?
唐玄脸沉了下来,轻声道:“出来,道歉”。他没有否则怎么样,我给你几个数如何如何。平淡的四个字,却让鬼见愁产生了无数可怕的联想。
“遵命,爷!”声音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安雨轩愣愣的望着,顶着赤红火苗,不情不愿的在空中飞舞一圈,又莫名消失的鬼见愁,喃喃道:“难怪,难怪,竟如此丑的惨不忍睹啊。就这模样,别人,魔也会被吓得崩溃吧?哪弄的”?
丝线灰芒蓦然狂暴一闪,旋即又轻轻沉寂了下来。
这位是爷的朋友,惹不起啊,鬼见愁机灵得很。
心中愤懑的它,在丝线中游荡着,不时的将脸贴在晶莹的四壁,照着,顾影自怜:“丑?这个世界的人,审美真的有问题,问题很大,需要鬼见愁大人时刻纠正。如此英明神武的幽冥界少主,如此出类拔萃,洒脱不凡的英俊鬼行走,竟被冠之以丑?眼睛瞎了啊,你们才丑,全家都丑,死白脸,一副肾亏的样子,我入”!
“归一,化万”?好不容易才从鬼见愁脱俗的样貌中,解脱出来,安雨轩问道。
“自己领会,自己的路,要自己琢磨,自己走”,唐玄微笑。
安公子无语,重重的躺在草地上,默默的琢磨着自己的道,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