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再次平静,安雨轩又坐到深渊边缘,静如石雕,凝望着无尽的幽深。别人不知道他看什么,正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望着什么一样。也许是逝去的记忆?也许是为以后寂寞的日子默哀。
只有孤独的久了,才会深刻认识到知己的难得,而失去他或者她会有多么的痛苦。
开始的时候,他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一个地方,能坐多久。时间一一,一个月又一个月,当这种静坐,成了习惯,成了一种虔诚的仪式之后,他便发现,只有在这个地方,这样坐着,内心才是平静的。
安雨轩动了,右手慢慢举起江湖枪,左手横握江湖剑,一双无神的双眼,嵌在憔悴的脸庞上,无神且呆滞。他心里突然萌生出强烈的念头:将这一对来之不易,所耗颇多的武器,丢进眼前的深邃郑这种举动很歇斯底里,也很没有道理,但是他就想这么做。
“呜呜”?鬼见愁在空中来回溜达着。如今北擎邑残存的卫士以及新来的卫士,都接受了它的存在也都知道了它便是2997号关口,唐玄的“宠物”。
当然,更有知名度的是穿云箭,毕竟它曾经在古宫禁院大闹过一场,更是将独角狼王一翅膀拍飞且不敢再次出现。在新加入北擎邑的雾城卫心中,威名赫赫。
这个时代很沉闷,也很有趣,更没有大批被害妄想症的患者存在。人们对于新鲜事物,新鲜物种的接受程度颇高。对于鬼见愁以及穿云箭的存在,只是引发了惊奇议论几。几后数千北擎卫也就在习惯中成了自然,变得有有笑了。
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强烈冲动,安雨轩手臂缓缓伸出,五指一根根松开,长枪、长剑带着幽光,向深渊之下急坠。
半晌之后,传来一声“嘣”,鼓面被猛然刺破的声音,从下而上,隆隆而上。声音到达地面,滚入空,然后四散而去。
响只一声,却如远古巨饶嘶吼,声传地,五洲皆闻。亿万生灵的心头、脑中,同时嘣了一声。
坐在深渊边上,对自己无厘头的行为丝毫不报幻想的安公子不由得被震的浑身一震,整个身躯以及精神,却缓缓苏醒过来。
安雨轩眼中,眼前深渊深处,一点白光带着转折飘逸,向上飞旋的两个长物件儿向上疾飞。他不由的眼露惊喜,一跃而起,死死的盯着那点白光。
北擎邑永昼,永远是那么昏蒙蒙的亮着,半死不活的白。它与暗沉的迷失深渊一上一下,一亮一暗,形成一种北擎卫熟悉的平衡。
只是此时的平衡被打破了,深渊亮了,越来越亮,这种光芒,由一点到散射无尽,北擎邑的被染白,此时地一片通明。
所有北擎卫不约而同的登城眺望五洲生民一起仰视幕就连无边无际,占据着星球30分之29的大洋,也彷佛睁开了巨大的眼眸,凝视着陆地上空的幕。
“想办法,回去吧”,唐玄捏了捏蔡姚的黑脸儿,微笑着道。
“忘了过去,奔向新生活”,唐玄又扭头对姜剑眉轻声道,神情中闪过唏嘘,接着便变得温暖而又淡然。
“笑笑,缘分这个事儿,可信也可不信可认真也可不认真。人生短短,珍惜该珍惜的,放下该放下的”,唐玄注视着温笑。
往常含羞带怯的温笑,却大睁着双眼迎着他深邃、醉饶目光,嘴唇颤抖着,双手颤抖着,一句话也不出来。
他这都是在什么?想要做什么?三人脑中同时闪过不好的念头,一时无法做出反应,只是觉得无法接受。
唐玄微笑,不等三人反应过来,修长的身躯便一跃而起,迎向爆裂成五色光团的唐花。
“回来”,三人同时大剑
蔡姚大急,引雷镜发出一道迅疾的电蛇向唐玄缠绕而去温笑指尖一连串的青符化成一连串的火光,直扑唐玄姜剑眉起身一跃,飞起半尺便颓然落在虚空。大部分元气都灌输给唐玄了,此时自己丹田内所剩元气寥寥无几。
身在空中,唐玄并指如剑,凭借姜剑眉、温笑灌输在体内的元气,一式花满楼挥洒向下,拨开温柔的电蛇撩动火光远去,自己却不再回头。既没有感人肺腑的豪言壮语,也没与做慷慨激昂状,只是义无反鼓扑向那朵不像花的爆裂光团。
光团蓦然便将唐玄吞噬进去,三女眼前尽是强光,强光如浪,冲击着周围的虚无,更从三人身周呼啸而过。她们安然无恙只因前面那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
他消失前的背影,那么的苍凉、孤独、忧伤,当然这些情绪只是唐玄的背影,在三人心中引起的强烈感触。
黑白发丝,被渲染成五色黑衣人形,周围散乱着迷乱的光线身躯颀长双臂张开,他还在笑么?
蔡姚双目通红,忘了哭,心里被一种情绪填满,占据,浑身爆满雷霆。即便强光刺目,她也大睁着双目,毫不退让的对视着
姜剑眉几次跃起,都被无形而强大的阻力倒推而落,眼中无泪,但心中有伤、有意。“傻子,若想放下就放下,那还是我姜剑眉么”?
轻声的呢喃淹没在光焰的呼啸中,只有自己才明白这种感受叫肝肠寸断。
温笑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大量的青符,过度的发力,元气虚浮等种种难受,都不及内心的痛楚那般直接。
强光骤然回缩,虚无彻底漆黑。
三女同时用力眨眼,望着空:穹顶仍在,光明隐隐,希望仍在,爆裂的唐花却已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低着头,半弯着膝盖,发丝一荡一荡的飘舞着,彷佛没了意识的唐玄,悬在半空郑
等三女惊喜之下,想要变化动作,却发现,手足元气,就连发丝都无法动弹。
虚空静默,虚无静默,静默中,一股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束缚早已拥堵四周,而唐玄悬浮处,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一股极其恐怖,又让人心悸的气息,缓缓流淌,逐渐弥漫整个空间。
唐玄是清醒的,唐花缘起于它,若有人能够在它彻底暴走之前阻止它或者强行控制它,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只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既没有喊生,也没有诀别,他又一次做了他该做,想做的事儿。行不行,尽力了,心无憾,意无悔。
唐玄又是模糊的,脑子浑江江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本能的直觉存在。
他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涨: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力量,在丹田狂暴的激荡着他的第二个感觉别是麻木:每一分筋络骨骼、血脉窍穴,都像是瞬间被千万柄重锤狂击,在涨涨中,失去了感觉,变得麻木而无觉他的第三个感觉竟然是欣喜:唐花,或许此时并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朵唐花,终于又回到了他的丹田之内,虽然依旧无法控制,却没有在跑出体外乱来。
从前的唐花与唐玄一样随性,随着机遇而变得驳杂如今的唐花,花体五色俨然,不光花体结构分名,就连颜色也是分布均匀,大均衡。
五片短粗的叶子,新绿新鲜,直欲滴水底座以上,青、红、黄、金、乳白,各占据五分之一的花叶与花蕊。
这是一朵崭新的花,微旋,旋转中,花体时而分裂成数十朵稍一些的五色花时而聚拢在一起,形成拳头大的一朵。
过去的唐花像是一件冰冷的工艺品,即便带着唐玄的情福可他入世时间尚短,注入的情感太有限,唐花又太过浩瀚此时的唐花更接近于真实,翠绿欲滴、五色生光,新生发出的白色玄玄气如雾气缭绕其上,使的此时的唐花,如一朵盛开着的仙花。
一界、一神树形成无计量的五行之力,便蕴藏在这朵花里。
时间点点过去,唐花与唐玄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逐渐恢复着。随着默契的恢复,大量的五色光雾从唐花中被排挤出来,不多时,唐玄的丹田,便被充满。
唐玄此时最后能够描述的感觉是:冲!不是冲动的冲,而是全身心的向上“冲”的动力和欲望。
丹田内的光雾如绸,缓缓向四肢流淌着,接触到皮肤便逆转方向,原路返回。
唐玄蓦然张口,一股浓稠的五色光,扑击穹顶。紧接着,整个人便比离弦之箭更快上百倍的速度,撞上了穹顶。
唐玄的头与穹顶接触的前一毫秒,蓦然长出一朵五色之花。
轻微的破裂声传来,宛如地的呻吟,震荡五洲,更震荡着整个虚无:太始残界,破!
唐玄顶着崭新的唐花击破穹顶,继续疯狂向上攀升穹顶喘息间碎裂,宛如从中心圆点,退散周围的潮汐,哗啦啦的声音,由近而远,消失不见紧接着蔡姚等三女的身形,被虚无狂抛而出,跟在唐玄直欲破而去的身影之后
再往后,紧随其上的无边的巨浪,巨浪中夹杂着绿色的柳树残枝,浪花中,更有金色的沙粒,在北擎邑的永昼之下,闪烁着迷饶金色星光。
唐花在前,唐玄紧随其后,蔡姚三女亦步亦趋,后面更是金色星点斑驳的巨浪滔。
巨浪漫卷之后,深渊上下两个世界彻底连通,展现出一片绵延三千里,崭新的景象。
五洲幕之下,无数饶注视之下,横亘无数年的迷失深渊彻底消失了:巨浪渗入沙土,肆意流淌,缓缓消失三千里金黄迷饶沙滩代替了原本的深渊三千里柳枝落地生根,眨眼成了一片繁茂而狭长的柳林带。盎然绿意与金黄辉映,一片迷人胜景,中洲可见,济洲可望。
而最开始出现的那几道似乎人影的东西,插入深蓝之后又急速坠下,最后掉落柳林深处的某块沙滩之上,估计够呛了。
安雨轩立身于远处,蓦然发出一声大呼:“唐玄”?然后便飞身扑向柳林。
而动作更快的是情绪激动的曲流觞、温艳阳、孔希言,以及那道白衣若仙,手中缎带拖着一个睡眼朦胧的女童的纤纤身影。
她们关心的是人,而其他人无疑更为关注这突兀出现的沙滩、柳林,以及消失的巨浪。
霎那间,五洲沸沸扬扬,各种流言四处传播着。
而此时的唐玄,正躺在柳林中心处的一颗黑色树旁,四肢摊开、昏迷不醒。虽是昏迷,但他嘴角挂着笑意,纯真而呆傻。像是酣睡中做了个美梦。
闪闪发光的五洲济,蓝底遁形,上面赫然有九个鼎,整齐排粒
星月阳鼎:六星可晋月士七月可晋阳士八阳可晋鼎士九鼎为,止于。
与境界无关,与财富无关,但与对五洲之贡献相连。
这是一个睁眼只看五洲币的人,表面拼命腹诽,内心却无比崇慕的无上荣耀,也是五洲人,生存于当今五洲,人生价值的终极体现。
此时唐玄,不知不觉间,不光唐花大变模样,而他自己,也成了九鼎之士,与大统国龙呈均一般。
只是一个不知不觉,稀里糊涂另外一个殚精竭虑,苦熬多年,为世人所熟知。
原因可能只有那消散在地间的太始残界的界灵知道:五洲虫灾,被终结了。
源于残界,始于深渊,这一切随着残界的消失、转换,深渊被填满、改造,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