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妹的眼睛,不觉诧然道,你是真的见到他了?
妹不禁来了兴趣,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她见到的场景。
“我放学之后想要去图书馆看一会儿书,但但是图书馆的管理员阿姨已经下班了,我就一个人进去了,在文史类图书的尽头,我看见了一件熟悉的白色衬衫,猛然想起那是乔航哥哥经常穿的,再仔细一瞧,那人真的是乔航哥哥呢,他正在翻看一本书,很认真的样子,我想要喊他的名字,但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姐姐……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我极力想要挤出一点微笑来,我我很累了,想要到床上躺躺。
好奇心促使我一个人走进去了图书馆内。
在放学后的一段时间,图书馆内通常是没有人在的,我四下张望,心里忐忑不安。
近了,更近了。
没错,那确实有一个人,乌黑的发贴在脑勺,瘦瘦弱弱的模样,手捧着一本书。
我看清楚了那本书的封面正中央位置的及格红字:曼珠沙华。
是沧月的曼珠沙华。
我的手不由哆嗦起来,额头上虚汗直冒。
在乔航死前,我们都很迷恋沧月的,他,夏蓝宇,如果我们的生命能够像沧月笔下的曼珠沙华一样刹那芳华,极尽绚丽,该多好。
穷人家的孩子做着飞上枝头的梦。
我想到了死时留了好多血,绚烂的红色将我的眼睛刺得生生地疼。
这个时候,乔航也发现了我在直直看着他,他合上书,冲我微微一笑,夏蓝宇,你终于来了。
我看着他以极快的速度跑出了图书馆,我赶紧追上。
“乔航,你别跑啊!”我喘着粗气,在后边一边追一边大喊,但我的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抓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加快速度。
我停了下来,想要迈开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上了实验楼的顶楼。
“嘿,夏蓝宇!”他站在顶楼,兴奋地冲着我招手。
我的面前浮现出帘初他做自由落体的情景,不由尖叫出生
“乔航不要啊。”
但乔航已经跳下来了,以一种极为标准的自由落体姿势。
啊
与此同时,我看见了那本曼珠沙华也跟随着掉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我伸出手去想要捡起来,但却被刺了一下,生生地疼。
“姐,姐,你怎么了。”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妹坐在床头,怜爱地望着我。
我又做噩梦了。
总是如此。
我不觉长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只是噩梦而已。
“姐,你的手……”妹捂着嘴巴,瞳孔瞪大,一副吓得半死的表情。
“我的手……”
我茫茫然看着被单上一抹鲜红,再看看自己的右手,竟然也是鲜红一片。
我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梦,心里不由一阵寒意。
“妹,你昨是不是过你在图书馆内看到了乔航?”
她一拍脑袋,笑得有些憨憨的。
“姐,我想大概是我看错了,你得对,乔航哥哥已经死了。”
我迅速穿上衣服,你跟我去一趟图书馆。
妹吃惊地看着我的异样表现,大她还是乖乖被我拉走了。
才刚下宿舍楼,学校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各位同学,你们有谁在实验室楼下丢了一本名为曼珠沙华的?今早晨有人捡到了,请丢失者赶快到广播室认领。”
我停住脚步,又是一阵揪紧,难不成昨晚上的那个梦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那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巧?
我隐隐不安起来,难道乔航没有死?可是我亲眼看到他的亲戚们将他的尸体放入棺材的,每一步都看得仔细。
“妹,你跟我去一趟广播室。”我。
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广播室内的人也很多。
我上前去,找到一个刘海盖住了额头的女孩子,我知道她叫做李宝丽,是学校的广播员。
刚才的广播也是她的。
我上前,怯怯地,那本曼珠沙华是我的。
她长大了嘴巴,显得十分吃惊的模样,那本在十分钟之前被一个男生取走了,他书是他的。
他叫什么名字?我莫名一惊,心口处隐隐作痛。
乔航。
一字一句,倍显坚定。
我慌乱地跑下楼梯,在广场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乔航举着书,站在阳光下冲我微笑。
然后他一点一点在我的视线中迷糊了起来,我跟着他的脚步。
他跑的方向是实验楼。
我是夏蓝影,是夏蓝宇的妹。
我亲眼目睹我的亲姐姐发了疯一般不顾我的阻拦,疯疯癫癫跑向了实验楼。
自从乔航死了之后,姐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莫名其妙发火,做噩梦,惊慌失措,老乔航又回来了。
我带她去看医生,医生她是患上了狂想症才会这样的。
她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是我害死了乔航,现在他回来找我报仇了,我好怕,好怕,再过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高考了,我不要死!我要上清华。
我跟着她跑上了顶楼,她却不断后退,像是被人步步紧逼一样,但她身边又分明只有空气,空无一人。
她面色惨白如纸,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不要推我,不要推我。
然后,她后徒五路可退,直直从四楼掉了下去。
我失声尖剑
九
没有人知道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都只是知道,厦门第二外国语学校理科6班高材生乔航在晚自习后爬上了实验楼,失足掉下。
但没有人知道,那群在三楼讨论物理题目的学生们中少了一人。
夏蓝宇因为肚子疼而上了厕所。
但事实上她却上了顶楼,因为她和乔航约的是在四楼而非三楼,所以她们才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来乔航。
夏蓝宇上楼后就直截帘地了她约他来的缘由。
她,乔航你爱我吗?
乔航,当然了,我们是恋人嘛!
她,那你把清华大学的保送名额让给我好不好?
他将头低得很低很低,然后,才凝视着寂静的夜空。
他,对不起蓝宇,我需要这个名额,我的老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我能够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我不可以让他失望。
她几乎是哭出声来。
乔航你骗人,你还爱我?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让我,我比你更需要这个保送名额。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在别人面前递烟时候那种点头哈腰的讨好,眼角不由湿润了。
她不想再让村里人看不起,所以她要上大学,一定要!
但乔航却什么也不肯,恼羞成怒的她顿然间失去了理智,将坐在顶楼边沿的他推了下去。
之后那个清华大学的保送名额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一切终究还是尘埃落定。
一周之后,高考如期开始。
叶毅鹏心里有些复杂,他慢慢的收起了手中的活儿,另外一个孩子,正在那里等着他。
“从到大,我的梦想一直都是当一名画家,但是在我考上中央美术学院之前,我在浮图街吆喝了八年“酒干倘卖无。”爸爸在我9岁的时候就下岗了,于是就开始回收废品。
我的嗓门大,每放学后,爸爸骑着三轮车,我坐在三轮车上,我就大声吆喝着“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
那时候的浮图街,很安静,就像是一个沉静的梦在摇篮里荡漾着、荡漾着,没有喧闹的交通声音。所以我的声音,充斥了浮图街每一个角落。
男人爱喝酒,女人就拿出酒瓶来卖,因而我们每次出去都能够回收好多的酒瓶,我看见爸爸满头大汗却满脸笑意地数着一个又一个啤酒瓶,我的心里真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那一年的许家和上四年级,每放学后都会在家里看四驱兄弟,每一次听到我的吆喝声,他都跑得很快,噌噌噌从二楼下来,找出几个啤酒瓶给我。等到我在浮图街吆喝完之后,他还会要请我去他家看电视,那时的我真的以为许家和大概是喜欢上我了,后来啊,我才知道,是他妈妈,让他多帮帮我,因为他好心的妈妈尹薇薇才多大啊,就跟着爸爸满大街的吆喝着,她看着也心疼。
后来的我知道了喜欢和同情两个名词原来是不能画等号的。
第一次我幼的心灵起聊波澜……
爸爸妈妈之间的矛盾再也无法调和,他们闹上了法庭,签了离婚协议,我被判给了爸爸。
那一年,我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镇上最好的中学,许家和与我同班。
爸爸开始酗酒,家里的酒瓶开始多了起来,我除了要回收浮图街上的酒瓶,还要回收家里的,每放学后,映衬着夕阳的余辉,我一个人踏着三轮车,挨家挨户吆喝着:“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
只是到了许家和的家门口前,我开始会下意识地低下头来,声音放低,因为他们家的大房子,是整条浮图街中最豪华、最气派的。
也正是在这一年,我迷上了画画,班上学画画的人很多,我却不是其中之一,因为画画要交很多的钱,爸爸没钱。
于是我就更加卖命地吆喝着:“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我想等我回收了好多好多的酒瓶子,我就有钱学画画了,画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我开始攒钱,一块钱一块钱地攒,终于攒够了一学期的费用,那一放学后,我依旧踩着脚踏车挨家挨户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