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否认,他是她最不想欺骗的人。
但她没有想到,朱毅横接下来的举动。他将她搂入怀中,一股久违的暖意涌上心头,瞬间弥散。他喃喃地道,反复的重复着,过去了,都过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这瞬间成为永恒,就这么一直下去,多好。
在外婆的葬礼上,白兮齐看见了林完。
她也和自己一样,一身黑色,惨白的面上挂着诡秘的笑,她,白兮齐,你没想到吧,我们是亲姐妹。
血浓于水、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姐妹呵!
白婉仪生完她后,不久就送去了外婆家,而后又生邻二胎,想也没想就送了人,后来白水城发了,赚了钱,接回了白兮齐,然,她的妹妹,还是无人问津。
若不是看到她藏在书包里的老照片,林完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同桌竟然是自己的亲姐姐。从懂事的那会儿起,养母就给了自己生母的照片,也就是从那会儿起,林完明白了自己原来也属于月光之城的一部分,那个生长、养育着朱毅横的月光之城。
林完嘴角抽动着,十分倔强的语气,白兮齐,这辈子你甭想让我叫你一声姐姐。
但,这个热衷于千变万化的世界,却总喜欢以人意料不到的次序发展。
比如,“视死如归”的白水城又娶了老婆,又生了儿子,又向别人炫耀,呵呵,我白水城终于也有儿子了。
再比如林完,这个倔强的女生竟然垂头丧气、如一朵焉聊花朵一样,来到她的面前,低声下气求她,好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把朱毅横让给我吧!我知道他喜欢你,但是我不能没有他啊!
被这个乱七八糟正常顺序可言的世界搞得头晕目眩之后,她总会习惯性去找白易史。
白易史开的卖铺在月光之城最不显眼的角落里,她笑着,白易史你笨蛋了还是白痴了,人家开店都是挑热闹的地儿,但他却是捡了个最清静的地儿。
人家开的不是店,是寂寞。白兮齐是这样想的。
白易史,开这样的店,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老婆本啊?
在18岁之前的白兮齐的理想是:好好学习,将来成为社会主义合格的接班人。这是当年在女关公老师潜移默化的教导下所熏陶出来的结果。然后,18岁生日过后的她的理想是:到最温暖的城市去,开一间书店,在某个青春杂志上开个专栏,堆积心事。
她开始懂得了如何在有限的年华里追求自己所需要,无关痛痒。
临近高考最后的两个月,她与朱毅横二人在公众场合里成双成对,任凭林完的白眼直翻上。
少年的心事也开始一点一点舒展开来,迎着明媚的夏日,逐渐开始暴露无疑。
朱毅横,白兮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远离月光之城么?
她巧笑如花,只是摇头,如何?
故事要追溯到十八年前的一个云淡风轻的晚上,月光弥散了整个城镇,冰凉而飘渺,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人们敏感的神经。
白兮齐一直奇怪为什么月光之城的孩都姓白,唯独他姓朱呢?只因为,他是朱国桥的孩子。
朱国桥,二十年前从省里调到月光之城的知识分子,也就是月光之城贯彻计划生育的实施者镇长大人家里,诞下一名男婴后,喜不自禁,男婴自体弱多病,父母因此也呵护备至。朱国桥生怕万一这捧在手心的命根子会突然死掉,于是夫妇二人决定再要一个孩子,第二胎是个女孩。在月光之城重男轻女的观念里,女娃迟早都是会嫁出去的,所以,喂再好的饭、穿再好的衣裳,何用?在他的记忆里,每次吃饭前,妈妈都会先喊他的名字,妹妹比他懂事,会帮大人们盛好饭,自己坐在板凳上吃。朱国桥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在外人眼中,他是一个慈父,哪怕是对于女儿,也如男孩般捧在手心里呵护,所以那一次,家中来了省里的领导,他习惯性抢了妹妹的玩具,气急败坏的妹妹骂他是猪时,朱国桥才会对他:“毅横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让着妹妹哦。”这时候他看到那些领导面上都有了明显的笑意。
他想,如果妹妹的病早点被发现,早点被治疗,也许就不会死了,他的身子骨也一点点强壮起来,可是却一点都不开心,每次入睡前,总会看到妹妹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猪,然后,母亲就会狠狠打她的屁股。
他所报考的中学里月光之城很远,因而朱国桥生怕丢了这宝贝儿子,一直耿耿于怀,还好,送上门来的白水城满脸堆笑请求将这个名额给自己的女儿,他也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只是后来,他是铁了心要去的,朱国桥本来就宠着他,不忍他因此整日不吃不喝,倾尽人际关系,方才安排儿子去了中学。
所以,他要离开月光之城,离开那个埋葬了妹妹童年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这是逃避现实的最好方式,也是救赎的最直接手段。
白兮齐静静的听他,末了,她笑,我比你妹妹幸运,因为我有一个给了我白兮齐名字的外婆,还有给过我肉包子吃的少年。
高考,对于任何一个寒窗苦读12年的学子来无非是最严峻的挑战,对于她而言,却是有生之年最安静的时光。
在这段短暂的时光里,他们相互偎依,互相倾诉着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秘密,没有月光之城惨淡的明亮,在这个安静的城市里,摇曳着彩虹似的梦。
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朱毅横,我们一起吧。她没有话,眼神中的光芒却一点一点消散下去,她看到了林完的脸,也似这张志愿表般惨白。
是啊,走吧!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他填了北方的大学,一所名校。她填了南方大学,亦是一所名校。
许多年后,白兮齐对自己的男友起这段故事的时候,正在写一篇论文,头也不抬,只是一个劲笑,白兮齐呀,你不愧是写故事的,编故事的能力这么强。
她是写故事的,只是今日在写一个专栏时,想起了这段往事,矫情罢了。
男友家里是开书店的,店面不大,但面朝南方,静谧而美好。
她想,等她23岁了,就跟他结婚,跟着他卖书、读书,生个孩,给孩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为什么男女主角没有在一起?”他忽然停住手中的活儿,凝视着她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他会是她最好的倾听者。
朱毅横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明明好一起的,为什么填志愿的时候她会那么坚决选择了南方的大学。他又怎会知道,她与林完之间的故事,她离开时,第一次看到林完笑,笑得那么满足,那么真无邪,她们家亏欠了她太多太多,她再也狠不下心来再次夺走妹妹的一牵
所以,朱毅横,你真的是猪!笨的可以。
闲暇的时日,白兮齐喜欢听张信哲的白月光,偶尔也会怀念在月光之城所度过的旧时光,那两个在她年少的时光里走过的少年,如今,一个去了遥远的北方,一个守着破旧的卖铺。
愿其安好。
曾经,他给过她肉包子,给过他最质朴的微笑。
曾经,他切过她的橡皮,给过她最温暖的拥抱。
一切只属于曾经。
不过转瞬,高考就已经呼啸而过近三年了,每每想起,仿佛还是昨,历历在目。
叶毅鹏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的女孩,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容。
听她她高考的事情。
我最终还是没有考上什么惊地泣鬼神的大学,而是以比一本线高出三分的成绩进入了我目前的大学。
高考依旧是刻骨铭心的记忆,2012年,传中的世界末日,我就是在那一年参加的高考。
在距离高考还剩下最后100的时候,停课一,大热的,由年段长老师带领我们绕着同安城跑,一路高喊着:“我要上大学。”
年轻气盛,我们都斗志昂扬,即便是平日里比较文静体弱的同学,也参加了,全年段没有人缺席,我所就读的高中只是一所二级达标学校厦门第二外国语学校,简称二外,位于历史古城同安,学校风气好,师生都很有活力,很多人评价我们学校“二外出来的男生个个都是绅士,女生个个都是淑女。”
我们就这样举着旗子一路奔跑,笑着,叫着,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青春喜悦。
最后跑到了孔庙同安是南宋儒家思想家朱熹的故乡,停了下来,一些附近的学生给我们表演唱歌跳舞,给我们鼓励,连区领导都过来了。
在孔庙合影,然后,在祈学卡上写上自己的高考愿望,挂在孔庙的后墙上。
年少轻狂,我当时写的是,我要上中山大学。
还有一些好玩的事,那就是我们绕着同安城一路奔跑一路高喊时,有不知情的人给我们拍了照,传上了微博,标题是“二外学生不堪学习压力,集体游行示威。”当时我们都笑了。
高考在一接近,心理负担也一加大,虽然老师们一直给我们鼓励,但是想到学了十二年,马上就要面临一次重大的考验了,不紧张才怪呢。
我最大的困扰就是失眠了,睡眠不足,白就犯困,明明很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睡不着。
特别是高考的最后几,气又格外闷热,那时我上的是寄宿学校,没有空调和电风扇,气一热,就只能拿着书到阳台上吹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