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室是一间八面为光滑石壁的黑屋,这里除了石门旁边的一个小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外,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屋里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在这样的地方待着,若是短时间内还能接受,但若长期久留,想必会令人崩溃的发疯。
这黑屋的门从里面是打不开的,只有外面一处机关,周柠观察了片刻,没有观察个所以然出来,便找了一个角落,斜靠着墙面,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原本铭洛殿主是想让她在金教暂住几日,可是当他突然反应过来,她对赤焰赤焰的情义后,竟会来查看她的朱砂痣,当发现她已并非完璧之身时,铭洛殿主表现得很愤怒,那神情,完全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周柠推测,或许,自己是否为完璧之身,对铭洛殿主来说很重要,而铭洛殿主当下最为在乎的,除了他自己正在修习的密术外,便是她的心头血,他的密术即将大功告成,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她的心头血,但他竟会在发现自己已非完璧之身时那般愤怒——
周柠微微蹙眉,她倒是没有自大到认为铭洛对她是真的产生了感情,所以铭洛殿主的这一系列反应,只能说明,他需要的心头血必须是阴祀生人为处子之身时的心头血,若已非完璧,或许心头血对于他来说,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想到此,周柠不由眼前一亮,若真如她推测一般,那铭洛殿主的计划必定要搁置一段时间,这于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她必须要赶在铭洛殿主找出替代她心头血的东西之前,阻止铭洛殿主的计划,或是找到另一只蛊虫。
铭洛殿主将赤焰尊主的性命看得如此重要,想必那只蛊虫他定会贴身保管,可她如今被困在这里,别说是近铭洛的身,就是她没有被困在这里,想要从铭洛身上拿到另一只蛊虫也是难于登天。
她思索了很久,竟都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透过暗卫给她送饭的次数来推测,已经过去了五日。
这五日的时间,她的心境在一点一点崩塌,每日除了大脑运转,她就如同一具无人看管的死尸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周柠原以为铭洛已经将她彻底遗忘,可是到了第五日的夜间,石壁的大门终于被人从外打开,突然折射进来的光线将她的眼睛刺的生疼。
她眯了眯眼,抬起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手微微撑起身子,看着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一时竟忘了反映。
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因为逆光的原因,周柠看不清铭洛殿主脸上的神情,她也不知他突然来到这里是要做何,便静静的躺着,微微抬起上身,等着他率先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铭洛殿主突然抬手挥了挥,从他的侧面走进来一名暗卫,蹲下身在地上放了两样东西后又退了出去,一样是碗,一样是匕首。
周柠一怔,不由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推测错了?”
还未待她多想,铭洛殿主突然开口道:“履行你最后一个承诺。”
“这是要让自己放心头血?”周柠想要开口询问,可是一连五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她咽了口唾沫,这才沙哑的问道:“若是我放了血,你会放我离开吗?”
“不会!”冰冷的两个字从铭洛殿主口中吐出。
周柠微微一颤,垂下眼帘,再一次问道:“那何时才能放我出去?”
“待他死后!”
周柠呼吸一滞,这个‘他’指的自是赤焰,她叹了咬唇,试图反抗到:“放我出去,我给你心头血!”
铭洛殿主轻声一笑,冷冷的问道:“你觉得你如今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你若不放我离开,我是不会给你心头血的!”
“我不介意替你动手!”
只这一句话,就彻底将周柠所有的抵抗都击得粉碎,她垂下脑袋,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缓慢而艰难的扶着地站起身,小腿发软,还在微微的轻颤,她咬着唇,艰难的向匕首和碗所放之地走去,只是两三米的距离,她却走了很久很久。
当她拿起地上的匕首,这才侧头看着铭洛道:“可不可以先出去?”
“不可以!”
“那你要让我如何取血?”
“就在我面前取。”
周柠的眉头瞬间紧皱,握着匕首的手也紧了紧,站在原地,不在动作,做着无声的反抗。
铭洛殿主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冷一笑讽刺道:“我对于别人玩过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为了确保你给我放的血是你的心头血,谁知我这一出去,以你这狡猾诡诈的心思,会不会从大腿给我来一刀?”
铭洛殿主这话说的极为难听,周柠却是微微松了口气,只略一犹豫便背过身去,素手抬起,轻轻扯开了腰间的丝带,丝带一散落,衣衫瞬间敞开,露出里面白色褶皱的里衣,好在里衣比较宽松,而肚兜是较为轻薄,她只轻轻一扯领口,便能露出心房的位置,又不会暴露她过多的身子。
看着心脏处两道陈旧的疤痕,那被她早已忘却的疼痛又瞬间涌上脑海,匕首刺入心脏的疼痛,是足可以令一个人窒息的,而她却已经历过两次,若是可以,她宁愿选择断指之痛,也不愿意再次承受心脏被匕首刺入时的生不如死,她贝齿死死咬着朱唇,妖艳的红唇被她咬的泛起了雪白,手握着匕首对准心脏,却久久难以下手。
铭洛殿主见她迟迟没有动手,似是等的不耐烦一般,突然两步上前,将她手中的匕首一把夺过,在周柠怔愣之际,他一把扯住她的里衣一撕,随着周柠一声低呼,里衣顷刻间退至她的腰间,就连那轻薄的肚兜也飘落至地面,他这是要亲自动手——
周柠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遮,铭洛殿主又快速的握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向后一背,使她动弹不得。
“你变态,快放开我!”周柠怒吼道。
铭洛殿主自动屏蔽掉她的愤怒,一手固住她,一手握着匕首缓缓抬起,正当他要将匕首刺下去的那一瞬,突然顿住,先是一怔,随后蹙着眉,疑惑的问道:“你先前还给谁放过血?”
周柠心中一跳,大脑空白了两秒后,瞬间有了对策,铭洛如今最在意的便是这心头血,她虽不知自己所猜是对是错,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铭洛知道她曾在处子之身时,为婵羽和云湘放过血,因为她若所猜是真,那铭洛今日前来不过是不甘心,若是这非处子的心头血对他来说毫无用处,那他定会将主意打到婵羽和云湘的身上,为了完成他的大计,谁知他会不会因为婵羽和云湘喝过她的心头血,而将她们抓来当成试验品,再研究出可以代替处子心头血的东西。
“没有!”周柠一边试图挣扎,一边冷声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那这里的两道伤疤是怎么回事?”
“给赤焰下了溶阳水后,我便离开了火教,后来被冽寒设计抓去,想要逼我献祭,谁知在入水教时,撞见了忆霜,她因月潺之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这你是知道的,于是有一日,她趁着冽寒忙碌之际,找到了囚禁我的地方,狠狠的刺了我两刀,我那时双手双脚被绑,只能任由她发疯,幸好当时有人偷偷去禀告了冽寒,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忆霜,喂了我一颗丹药,我才得以活命。”
“你可知道,欺骗我的下场?”铭洛殿主威胁着,在他看来,周柠实在奸诈,很多时候,连他都不知道她的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周柠面上浮现出不耐和恼怒,她现下上半个身子精光的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他面前,让她即羞恼又尴尬,不由火冒三丈道:“不信我就去外面打听,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脑子有病吗?赶紧放开我!”
铭洛殿主一噎,从小打到,还没哪个女子敢对他大声说一句话,而这个周柠,不仅背叛他,现在还敢对他大吼大叫,更甚的是,她竟然敢骂他,而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生气。
感受到周柠就要怒火中烧,他理了理自己的心绪,不再多言,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以取心头血为重,他敛了心神,将目光锁定在周柠心口处,抬起手,快准狠的将匕首刺入周柠的心脏,血顺着匕首迅速流出,他捡起地上的碗紧忙接住,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瓷碗中便接满了小半碗血,可见铭洛这一刀,刺的有多深。
那匕首,就那样硬生生的插在周柠的心口处,剧痛传至她的每一个血管,让她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脸色迅速转白,可那朱唇,却是被鲜血染的鲜红无比,额角的汗大颗大颗落下,将她两鬓的碎发打湿,她感觉铭洛殿主虽然只是刺了一刀,却要比曾经她刺自己的那两刀加起来流的血还要多,还要痛,还要让她无法承受。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是一滴滴鲜血低落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可她却听的很清楚,她的身子被铭洛稳稳的固住,令她动弹不得,最终,只有头重重的垂下,耳边依稀传来铭洛殿主轻柔的声音,她却来不及思索,便彻底的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