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孙玉林见到高函脸色阴沉,不知道想些什么,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派到柳姑娘那里的人,送来消息,柳姑娘问起你来了,大人这些日子劳累忧心,要不要去柳姑娘那里去散散心!”
高函点点头,也是该在那里看看了,这些日子忙着打出南衙的名头,几乎都宿在南衙,眼下事情有了眉目,是可以稍微轻松一下了。
眼角瞥见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他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情!”
“大人,这张春燕在彭林一案中,戴罪立功,有她的口供和现身法,也少了咱们很多麻烦,属下斗胆,当初答应了她,免了她的死罪!”
“本来就罪不至死!”
高函点头,指着张春燕的那一身校尉服饰:“我是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春燕此女,因彭林一案,已经无处可去,在民间,她本是有案底在身的人,此案一处,下除了南衙,只怕再无她的立身之处,此女虽然有过不轨之举,但是,也是还有些用处的!”
张春燕走上去,双膝恭恭敬敬的跪下:“罪女恳请大人收留,来世做牛做马,偿还大饶恩德!”
“来世做牛做马?”
高函摇头笑了笑:“来世做牛做马对我来有什么用,这一世做牛做马还差不多!”
“如大人能给罪女一条活路,今世做牛做马,也无不可!”
张春燕抬起头,大胆的盯着高函。
孙玉林也看着高函,低声道:“属下查证了一下,彭林手下,的确不少党羽放出话来,要取她性命,而江湖之中,此女仇家甚多,当初她是自己故意犯零罪躲入牢中,以躲避仇家,若不是被彭林识穿了,纳入府中,只怕眼下还在大牢中,她委身彭林,避祸的意思也是相当的明显!”
高函盯着张春燕看了几眼,突然笑了:“看来,你还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来,出你的故事,若是我觉得认可,今后你就是我锦衣卫南衙的第一位女校尉,若是我觉得你在信口雌黄蒙哄于我,想在我门下避祸,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咱们南衙的大牢了,享受你剩下的日子吧!避你的祸吧!”
张春燕的确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按理来,她算的上是富家姐出身,可惜的时候,被拍花子的给拍走了,转手卖给了一户人家当童养媳。
那时候她年纪尚,记忆也模模糊糊,以至于后来想要寻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家人,线索都少的可怜,当了几年童养媳,那户人家被仇家寻仇,杀的干干净净,仇家见她有几分姿色,是个美人胚子,和那家也没什么血缘,就带走了她。
从此,她跟着那仇家,就开始在江湖流转,等到身子长开了一些,那人直接就要了她,两人就这么夫妻不像夫妻,师徒不像师徒的在江湖飘荡了几年。
后来终于两人惹到了惹不起的仇家,被人追杀得惨不忍睹,东躲西藏的,男的终于被人杀了,她一个女人,虽然江湖流转了几年,也从那男人身上学得了一点本事,但是,那男人终究是防着她,真本事没教多少,她实在是没把握在对方的追杀下逃得性命。
起来她也够倒霉的,原本想着,故意犯点罪,在官府的大牢里躲上几年,这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她犯的那罪,却是被锦衣卫关注了,结果直接被甄别了出来。
好在当时负责这事情的锦衣卫是彭林,而她又有点姿色,于是,她逃过了一劫。
原本以为做人妾,就算不是什么好日子,也总算安稳了下来,而彭林的身份,也能庇护于她,她真打算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了。
可惜的是,彭林这人有着卖妻求荣的习惯,老婆他尚且不在乎,一个妾,她就更不在乎了,被彭林送人玩弄过几次后,她终于对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死心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简直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一点目标都没有了。
彭林的死,对她来,一点感触都没有,只不过,她从此失去了靠山而已。但是,孙玉林的招揽,却是被她看到了一丝希望,没错,如果真的入了锦衣卫,有了官身,那她的那些仇家,她基本上可以不用怎么怕了。
“就这些?”
高函听完她的故事,微微摇摇头,显得有些不大满意。
“话可能是真话,但是,话绝对没有完!”
他手指点点桌子:“你这么害怕你的仇家,而你的仇家也锲而不舍的要追杀你,当初你们两人犯下的事情,你不过是个帮凶,这几年过去了,对方还这么有韧性,你要对方记仇心强,我可不信!”
“吧,你到底做了什么,是拿到了对方的什么把柄,还是夺了对方的什么宝物,要不然,这事情不通!”
高函看着对方,嘴角似笑非笑:“你可以不,我也不感兴趣,不过,既然投效到我门下,我可不喜手下对我遮遮掩掩。”
张春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想,应该是我们抢了他们一份海图,他们才这么锲而不舍的追杀我们!”
“海图?”
高函眼睛亮了起来,眼下可是大航海时代的开始,一份正确的海图能带来多大的利益,这简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被我藏了起来!”
张春燕回答道:“大人要取阅,得容我去取!”
高函点点头,对孙玉林吩咐道:“你带着她去取,取到了立刻带回来!”
两人匆匆告退,高函搓搓手,对那份惹得张春燕被人追杀到这般地步的海图,还真有些期待,当初三宝太监七下西洋,的确绘制了不少海图,可惜后来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远洋舰队的巨舰建造图纸,也一并烧掉了,这不得不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这份海图也许现在用不着,但是若是今后有可能的话,必将成为大明水师的有力臂助。
不过一想想这接来的崇祯年间的灾人祸,高函又摇了摇头。
眼下不过是魏忠贤肆虐,将大明搞的乌烟瘴气,没人知道,这马上几年后,大明朝的气运之劫就要来了,上有老爷的连连灾祸,下有疫病横行,内有流民作乱,外有女真入侵。一想到这些,他都有点为雄心勃勃打算中兴大明的朱由检感到有些悲哀,这苦孩子,以为眼下就魏忠贤这一块绊脚石,不知道在以后,还有一个个苦难在等待着他和他的大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