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小生直言,若是就此结案了事,未免太过草率,更是对被害的几位大人不负责任。”
李奇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纸扇,一袭青衫,昂首阔步,嘴角含笑,还真有股书生意气。
“放肆!”天悬司那位中年千户怒视着李奇,“你是何人?朝廷办案,岂容你一个小小书生在此妄言?”
“来人,将他拿下,给我丢出城去!”
话声刚落,两个天悬司青衣卫闪身而至,一齐施展出同一套擒拿手,就要抓向李奇。
“慢!”余策冷阻止道,“他是我请来的人,何人敢拦?”
两个天悬司顿时迟疑,见中年千户摆了摆手,这才退了回去。
李奇笑了笑,来到余策冷身前,拱手一礼,道:“酒书生李奇姗姗来迟,还请余督察赎罪。”
余策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配合道:“无妨,听李公子刚才之意,莫非是有何发现?”
李奇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道:“小生自确实有所发现,还请余督察让人将尸体抬来。”
“放肆!”又是天悬司那位中年千户怒声呵斥,“户部侍郎何等身份,虽然他已身死,但又岂容你……”
“这位大人。”李奇插话道,“我朝法理有度,能为死去的几位大人查出真凶,乃是他们的家人,以及天下百姓之所愿。”
“更何况,当今陛下爱恤民命,乃一代明君,定然也不希望朝中忠臣死的不明不白,你说呢?”
“你……”中年千户无言以对,只觉颜面无存,心下怒不可遏。
但他若是反对李奇的话,似乎就是违逆皇帝之意。
因此,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意思!”被余策冷叫做田叔叔的神秘男子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李奇,“也罢,就听你的。”
说着,向余策冷身后的血影卫挥了挥手。
杨威等血影卫得令,转身便走出了人群,没过多久,几人就抬着一具尸体回来。
李奇也不多话,揭开尸体上的白布,当场做起了仵作,仔细检查起户部侍郎陆宁的死因。
户部侍郎陆宁身材高瘦,五官端正,越有四十五岁的样子。
其咽喉上有一道细小的剑痕,嘴唇和面色青中泛白,怎么看都像是流血过多而亡。
然而,李奇的“开窍神经”已突破至小成,五感超于常人无数倍,在他眼中,陆宁的尸体大有文章。
剑痕、面色、残留的表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李奇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道模糊的画面。
“哼!如此哗众取宠,故弄玄虚。”中年千户冷哼道,“小子,若是你不能服众,今日你的行为将是重罪。”
李奇无视中年千户,突然起身向余策冷镇定的道:“余督察,还请移步到案发现场。”
余策冷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神秘男子。
“准了!”神秘男子依旧是一脸温和,道,“左宇堂,余丫头,你们二人带路吧。”
“是!”中年千户左宇堂和余策冷,同时应了一声,转而齐肩带头走进了天香楼。
很快,一行人走进了一间宽大古香的房间。
李奇不待命令,自行在房间里观察起来。
少顷,李奇骤然转身,凝视着一人,这人便是户部侍郎陆宁的贴身护卫之一,陈天悟。
“陈护卫,小生有几句话要问,不知可否告知?”李奇面无表情,这让陈天悟心下一阵凛然。
“李……李公子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天悟的声音有些颤抖,面色也略显苍白。
如此异样的表现,直让在场诸人感到诧异,纷纷猜测,难道是陈天悟与杀手同谋,这才使得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作案成功?
这时,李奇指着墙壁上的一道剑痕,向陈天悟问道:“如果小生所料不错的话,这道剑痕,定然是陈护卫所留,对吗?”
“也就是说,你曾经与杀手打斗过,只是没能救下陆宁陆大人,是也不是?”
“是……是的。”陈天悟颤声回道。
点了点头,李奇继续道:“现在小生回溯一下当时情景,当时陆宁大人正在独自饮酒,而你应该一直陪伴在侧,那么……”
说道这,他的目光又转向陆宁的另一个贴身护卫姜厚忠,道:“想必当时陆大人有事吩咐你,因此陆护卫你不在酒楼中,可对?”
“李公子所说不假。”姜厚忠愧疚的道,“当时大人说他有些头晕,便让小的去了洪氏医馆一趟。”
“回来时……大人他已经遭遇不测,都是小的护卫不周,有罪啊!”
说着说着,姜厚忠几乎是悲戚得落泪。
紧接着又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小的曾经被仇家暗杀,当时虽然逃出了仇家的视线,却已重伤,命悬一线。”
“后来有幸被陆大人救了一命,并好心收留在侧,还让人传授武功,这份恩情……”
姜厚忠说到后面,已是声泪俱下,在场诸人有感于他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都不禁一阵默然。
同时,在场所有人,又对于李奇的推理能力感到震惊。
要知道,李奇仅仅是看了一下案发现场,能够推理出这么多东西出来,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
“哼!”唯有左宇堂是个例外,冷哼道,“说了这么多又有何用?别告诉我等,你经过了这么一番推理,凶手就是刚才我们所抓之人吧?”
“若真是这样,你可知耽误了我天悬司结案的时间,那是重罪?”
“左大人别急。”李奇道,“事实上,那杀手还真就在我们之中,但绝不是之前天悬司所捉之人。”
此言一出……
“什么,是谁?”
“是谁?”
“出来受死!”
“……”
除了余策冷、神秘男子、左宇堂等少部分人外,所有人都一阵哗然,纷纷警惕起来。
似乎看谁都像是凶手。
却在此时,余策冷倏然出手,瞬间制住了姜厚忠和陈天悟,众人愕然,不明白余策冷这是何意。
“余督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姜厚忠神色一变,疑惑的看向余策冷,面上再无一丝悲戚。
反倒是陈天悟,一脸的惨白,道:“余督察,小……小的没有保护好陆大人,知道有错,自当愿意领罪,可你……何至于此?”
所有人都看着余策冷,等着她的解释。
余策冷却将目光转向李奇。
“此事还是由小生解释吧。”李奇摇着纸扇,道,“余督察之所以拿下姜陆两人,是得到的小生示意,只因为,真凶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而另一人……则是帮凶。”
“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杀害陆大人。”陈天悟颤声道。
姜厚忠同样一脸无辜,“冤枉啊,陆大人对小的恩同再造,小的岂能杀害自己的恩人?”
“你这书生找不到凶手,就拿我二人当替罪羊,这是要向上交差,还能搏得一身美名。”
“真是心狠啊!”
声音中透着无助、悲戚、冤屈,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了几分,开始怀疑李奇的用意。
“胡闹,简直是胡闹!”左宇堂面色发黑,怒视李奇,“小子,你当这是儿戏吗?如此急着祸害无辜,莫不是心中有鬼?”
这话可就诛心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左宇堂是在怀疑李奇就是凶手,又或者,是凶手的同伙。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李奇如若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他自己也绝难脱身,甚至会被当场抓捕。
“说说吧,小家伙,若是说不清楚,今日怕是谁也保不了你。”
神秘男子看向李奇,目中没有一丝波澜。
李奇面无变色,道:“也好,看来小生只能自救了。”
“首先,小生要说的是,陆宁大人是被一剑封喉而亡不假,但他在死亡之前,已然中毒。”
“这种毒叫‘死不了’,只要从陆大人的尸身上取一点血液,再用‘一叶红花’融入血液中,便能验出其中的毒药成分。”
闻言,神秘男子也不见有何动作,当即就拿出一朵小红花。
“正好,我这里就有一朵‘一叶红花,蓝温柔,这事交给你去验证,对了,天悬司也派一人同去。”
蓝温柔,也就是跟在余策冷的身后的那位女子,接过神秘男子手中的小红花,便与天悬司指定的一人出了房间。
李奇继续道:“身为陆宁大人的贴身护卫,姜厚忠不仅是个炼毒高手,还是一个凝脉境巅峰的强者,可他居然看不出陆宁大人中毒,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如何得知姜厚忠是个炼毒高手的?”左宇堂惊异的看向李奇,神色间的怀疑,毫不掩饰。
“很简单。”李奇自信的道,“是他身上的药味,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炎热之气告诉小生的。”
“嗯?”神秘男子鼻翼连动,继而眉头皱起,道,“不错,姜厚忠的身上确有这两种气息。”
话落,隔空就向一脸惨变的姜厚忠随手一抓,下一刻,就见一枚纳阵戒从姜厚忠的衣襟内飞出。
唰!
一把接住纳阵戒,神秘男子神念一动,强行破开禁制,纳阵戒中顿时飞出一堆物品,全是一些剧毒之物,以及上千个装有毒丹的药瓶。
噬魂草、化骨莲、食人藤、败血果……
“嘶!这……”
众人骇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