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赤俯瞰着下方三个身影,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柔和。
“赤,你总算回来了,情况很紧急!”龘拍着小翅膀飞到赤身边,将一张万里传音符交给她,“单亦皴的踪迹被发现,现在四圣会正在围捕他,所以呼延虬和齐震、柏胜便先寻他去了,呼延虬给我们划出了单亦皴的大致活动范围,你看。”
龘用爪子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赤看着地图,面无表情。
熊和阿依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安。
赤没有发怒,没有咆哮,可此时沉默的她,散发出的刺骨寒气,恍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赤到底怎么了?她在仁颂门看到了什么?
“我们走。”赤听完龘的阐述,只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等等!”阿依慕突然叫住她。
赤没有停下脚步。
“你去了哪里?”阿依慕也不知从哪里鼓起了勇气问道。
赤脚下微微停滞,下一刻却飞奔而出。
“大颂怀仁城,惩戒场。”
无望沙漠,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沙漠和狂风中,老成的元婴修士、拔尖的金丹修士组成一张大,不断地缩小着范围。
突然,一名金丹修士瞄到附近有几个黑影一闪而逝。
他顿时大为紧张,掏出传音符扔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名元婴修士飞速赶到:“怎么回事!”
金丹修士赶紧回到:“我看到有人冲进包围圈了,只是他们速度太快,我来不及看清是谁,应该有元婴期修为。”
元婴修士闻言松了口气:“往里飞么?不碍事,包围越来越很快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会变成瓮中之鳖,决不能让任何人,甚至一只老鼠逃脱,明白了吗?”
“是!”金丹修士坚定地应道。
元婴修士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
这时候怎么还会有蠢货往包围里冲呢?
“我们已经在包围圈内部了,这个范围内,单大哥都有可能出现,”赤停下脚步,望了眼略显疲态的同伴们长时间连续奔袭它们已经很累了,“你们稍作休息便来寻我,和之前一样,有情况传音符联系。”
赤说完就要走。
“赤,我不用休息!”熊强打精神跳起来。
“不行,一会儿我们还要应对四圣会,你们一定要保证足够的精力,”赤转过身认真地望着熊关切的黑眼睛,“到时候冲出重围就靠你们了,拜托了!”
熊闻言终于乖乖坐下,傻乎乎的挠挠头:“嘻嘻,好的,交给我吧。”
赤向三位同伴微微一笑,掉头向黄沙之中奔去。
当四周入眼只剩下漫天黄沙,赤停下脚步,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蓝色的符纸。
“以防万一,如果你有急事需要我们的话,一定要说。”
在妖魔混道分别前单亦皴的叮嘱犹在耳边,这张万里传音符是为了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让赤尽快联系到单亦皴和柳星落留给她的。
使用传音符,就能见到他们。
赤的手又一次颤抖起来。
可是为什么,结果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
灵气一点点注入蓝色的符纸,朴素的蓝色符纸上光华隐现,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符纸向天空飞去。
赤紧紧捏着蠢蠢欲动的符纸久久不肯放手。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拇指艰难地松开,传音符嗖的窜了出去。
赤脚一蹬,也像利箭一般随着传音符的方向射了出去。
此时的包围圈上,古铜色皮肤的男子瘪着嘴望着天空,身边妖娆的美人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柏胜奋力想夺回自己的耳朵,谁知柏默沿却揪得很紧,他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
“我当然管得着!”柏默沿用力拉扯,疼的柏胜嗷嗷直叫。
“你凭什么管我!”柏胜还在做垂死挣扎。
“凭我是你堂姐!”柏默沿强硬道。
柏胜顿时萎靡了下去,却依旧嘴硬:“我们三兄弟早就脱离柏家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们还姓柏,还流着和我一脉相承的血,就别想抹掉柏家的烙印!”柏默沿横眉冷对。
“痛死了!你别揪了!”柏胜苦不堪言。
“怕疼就说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单亦皴和我有交情,我来看看他不行?”
“好哇你,好人不去交往,竟然和邪修来往!简直给柏家丢脸!柏战柏威呢?是不是也在附近?你们干出这等事来,我绝不饶恕!”柏默沿怒道。
柏胜委屈地分辨:“胡说道,我和单亦皴认识的时候他又不是邪修!都是仁颂门的错!他们简直不是人!”
“什么?”柏默沿心中一动,对着柏胜的耳朵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从实招来!”
另一边,高云星身边也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呼延道友,单亦皴是邪修,无论他过去为妖魔混道做过什么,现在也只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高云星摇头道,“二位重情重义,不肯放弃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犯了错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修真界还有何秩序可言?”
齐震急道:“这些我们都明白,四圣会的决定我们都接受,也不是为他求情,只是希望在杀死他之前,能听听他的遗愿,亦皴会变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只希望四圣会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高云星紧皱眉头。
见高云星犹豫,齐震双苦苦哀求:“大人,求你!亦皴会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他也是被逼成这样的!求求你,给我们一个听听他遗愿的机会吧!”
呼延虬也一同恳求道:“大人,求您!”
高云星没料到面前这两人,一个刚强的汉子,一个随性的少年竟然愿意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如此之低,难道单亦皴对他们来说就这样重要吗?
高云星连忙搀扶二人起身,“只是听取遗愿并非不可,但我不知道单亦皴此时到底是何种心态,若是他负隅顽抗,我们也只能在他杀伤我们的人之前将他击毙了。”
“多谢大人成全,一切以四圣会各位大人的安危为重!”齐震和呼延虬感谢道。
他们都知道无法强求,和四圣会这样的庞然大物打交道,能勉强得到这一点点的希望,已经很不错了。
与此同时,大颂怀仁城,仁颂门中,英俊的小仁王背靠着华贵的床榻,玩味地俯视着眼前长跪的女子:“你那不争气的哥哥不久后就要被四圣会处决了,到时候再无任何人来烦扰本王。”
女子一言不发,瞳孔中一闪而逝的,是无尽的绝望和哀伤。
“行了,就算是虚兽,也还是有感情的,”小仁王捏住女子尖尖的下巴,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这种掌控她人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满足,“虽然它是个没用的畜生,但对你这个妹妹却是真的爱护,你觉得难过也在情理之中,但是”
小仁王突然松开女子的下巴,反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将女子抽翻在地。
这一巴掌,他用上了灵气。
女子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却一声不吭地试图爬起来。
小仁王先一步一脚踏在她背上,将她踩得匍匐在脚下:“我是主,你是奴,你怎么能恨我呢?畜生就应该有畜生的样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有契约在,你什么想法也瞒不住我。”
女子悄然闭上眼睛。
这漫长的生命,到底何时才是尽头。
无尽的黄沙,绝望的沙漠中,形单影只的人同样沉默。
他望着夕阳,双眼中,除了孤独和迷茫,什么也不剩下了。
快要结束了。
包围圈已经如铁桶一般,他插翅难飞。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有快乐的家庭,他们夺走了它。
他有深爱的女人,他们又夺走了她。
他抛弃一切走上这条绝路去换取妹妹的希望,却又被他们无情地撕碎。
人人都只看到他的恶,都想对他除之而后快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到他们的恶,从来没有人想将他们除掉呢?
他不明白。
这个世界,大概永远也不会有正义存在吧。
那些义正言辞的誓言,都是虚伪的,都是假的!
嗖!
身后传来一声轻巧的声音。
他陡然回身,一把将射过来的一物抓住。
传音符?我的万里传音符?谁还会留着我的传音符?
是谁?
他迷茫地向其中注入灵气。
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从传音符中迸射而出。
“单亦皴!!!”
他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