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衍此刻心情不好，也没有在意站在自己身旁的卫刑礼。

卫君衍依旧悠然自得地抽着手中的烟，直到那根烟燃尽之后，他随手抛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对着夜晚的星空，长长的吐出了一串烟雾。

等到卫君衍一支烟抽完之后，卫刑礼才偏头看他，“聊聊。”

听到这个熟悉的字句，卫君衍愣了一下，这就是白天他对林棠棠说过的话。但很快卫君衍就收拾好了表情，面色淡漠的看着他，撇了撇嘴，“不必。”

卫刑礼笑笑，脸上的表情倒没有多失落，仿佛卫君衍的回复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从卫君衍到卫家以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紧绷，吵过了无数的架，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站得如此近。

很多时候当卫君衍和卫刑礼出现在同一场合，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一定是剑拔弩张，像今天这样平和的站在一起，是第一次。

不过，卫刑礼和童婉结婚之后，卫君衍到没有再来找他什么麻烦。结婚之后，卫刑礼尽量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公司里的事情他处理得越来越少，更多的是交给自己的助理去做，他把更多的时间挤出来去陪伴童婉，陪着童婉散步，给童婉研究各种营养靓汤的做法。

童婉生病以后，胃口特别的叼，很多东西她都吃了没有什么胃口，而唯独对于卫刑礼的汤，不论他做什么，童婉都会一一喝尽。

也正因为如此，卫刑礼才会花特别多的心思去研究那些营养美味的汤品。很多时候大家甚至都忘了，在童婉生病之前，卫刑礼这个人，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下过厨房。

因为卫刑礼对童婉的一片真心，卫君衍这段时间没有和他吵过架。卫刑礼猜想，今天卫君衍之所以能够和他如此平静的站在一起，也有这么一部分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我经历的事情比你多得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一聊。”

卫刑礼再次开口。

卫君衍嗤笑两声，瞥了他一眼，非常不屑的表情。

他没说话，但是所有的意思都写在脸上，他并不想和卫刑礼聊这些事情。

卫君衍不开口，卫刑礼倒是非常有耐心的，慢慢猜测了起来。

“你这个阶段的孩子，烦恼无非是来自学习，生活，感情。学习上，你每次都是全校第一，没有什么可烦恼的生活上，最近似乎也没有发生值得你烦恼的事情，你母亲的病情在好转，最近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了，所以说你的烦恼只可能来自于情感。”

“情感的话，友情，亲情，爱情。对于你而言，你身边的那些朋友，似乎并不值得你烦恼什么。你这个人不爱麻烦，那些麻烦的人你是不会和他们做朋友的。你旁边那几个朋友都是一些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也并没有什么让你烦恼的点。至于亲情，除了你母亲之外，所有亲人的感情，都不值得你烦恼。这么说来的话，卫君衍，你是遇到爱情了。”

卫刑礼在旁边幽幽的分析着卫君衍的心理动向，卫君衍原本没有在意，但是却听他分析得越来越在理，卫君衍不由的听了进去。

刚听完卫刑礼最后一句话之后，卫君衍当场就愣住了。不得不说，卫刑礼是一只老狐狸，一只擅长洞察人心的老狐狸。似乎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没有办法伪装，他似乎能一眼就窥见人们内心的最深处。

卫君衍偏头看了卫刑礼一眼，卫刑礼见他这个反应，很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这个十七岁的儿子情窦初开，心里有了在意的姑娘，并且因为这个姑娘深夜睡不着觉。

卫刑礼虽然是一个思想偏于保守的人，但是在这方面，他却非常的通透。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好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虽然现在卫君衍身处高三这个阶段的时刻，但是卫刑礼了解卫君衍。卫君衍知道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情，而且他这种习惯优秀了的人，并不会因为感情耽误自己的学业。所以卫刑礼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像其他的家长一样，在遇到孩子早恋的时候，就赶紧劝说孩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卫刑礼反而觉得，卫君衍非常像他，他们都是感情寡淡的人，身边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人，卫刑礼反而非常的希望卫君衍在这个年纪能够体会一下最纯粹的爱情。

他们现在这个年纪没有任何的物质，没有背景，也没有阶层的区别，有的只是两颗心之间的碰撞，和两个灵魂之间的契合。这个阶段的感情才是最纯洁，也是最真实的。

“那我再猜猜看，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不喜欢你，还是说你们两个两情相悦，但是产生了一些误会。”

卫刑礼静静的看着卫君衍，等待着他的回答。

很奇怪的一点是，刚开始的时候，卫君也很排斥和卫刑礼做这种深入的沟通。但是在这一刻，莫名的他却开了口，“我只是觉得，我和她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卫君衍开口之后，卫刑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转为了愉悦。卫君衍肯跟他开口交流，这已经很大的一个进步了。

而在此刻，卫刑礼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做一个父亲的感觉，尤其是一个父亲在教育一个青春期儿子的状态。

这种陌生的状态，突然之间让卫刑礼感到兴奋不已。

“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在考虑未来了吗？”

卫刑礼有点诧异，十七八岁的时候应该是最冲动最热情，最热烈的时候，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为什么卫君衍的口中会出现这么沉重的语句呢。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如果没有结果的话，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自己，但是我又做不到和她保持距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刑礼听到这里，心里有点诧异，但同时又很敬佩卫君衍，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深刻的感情认知了。

“你先告诉我，你口中的不可能，指的是哪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