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叶寻站定在虚空中,遥视着演武台上的言谨。此刻,他的身前铺满了一朵朵血色的六瓣红花。
言谨脸色铁青的看着傲立在空中的叶寻,此时此刻,这一切的一切都已脱离了他的掌控。早在演武台上出现苏家的人,他就该意识到冥河的存在早在明宗“平静”的这十九年里,他早该意识到明宗必然不会空过百年。事到如今,什么都晚了。
“言谨,这万千怨念,生皆由你,那么也该请你,送他们一程!”叶寻高声喝道,罢,他便伸手向前,食指朝前轻轻一点,只见指尖处顿时泛起一道涟漪,而当涟漪触及那一朵朵六瓣血花时,血花瞬间绽放出耀眼的红光,然后化作满的流星,朝着言谨冲去。
言谨心中的震撼已达极点,若换做平时,哪怕是叶寻加上慕白宵也奈他不何,可这万千血花的手段却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些血花不会无缘无故的从南院的各处绽放开来,想必一定是有人提前设的一个局。
明宗,冥河,星辰阁,峰城。当这四大势力连起来的时候,言谨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峰城城主寒无锋!
这些事情只有寒无锋能够办到,也只有当寒无锋是明宗的饶时候,这一切才解释得通。
可现在,已经没时间让言谨再去多想。因为第一片血花已经触及到了他的护体星力。
当第一片血花触及到星力屏障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片血花竟化作一条细长的血线,融进了言谨的星力之郑
什么!言谨心中大惊,一股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
还不待他做出反应,第二片血花便已至眼前。
接着是第三片、第四片……直到他被这扑面而来的血海淹没,一片由血色红花铺成的海。
慕白宵看着被血色花海淹没的言谨,又看了一眼上的叶寻,正好迎上了叶寻的目光。
“断不能让言谨催动起星辰山庄里的星阵!”慕白宵有些严肃的道。
“无锋那里还没好吗?”叶寻话语了多了一丝焦急之意。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无锋!”叶寻大声喊道。
“寒无锋!”言谨的声音从血色花海中传出,那声音沙哑的如同地狱中索命的恶灵,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一身蓝衣的寒无锋已经没有当时在阁楼里那副慵懒的模样,他目光如炬,手持冰剑,对着叶寻和慕白宵喊道:“寻,白宵,启阵!”
“启!”叶寻大喝一声,双手掐印,是为“”。
“启!”慕白宵也是一声轻喝,双手掐印,是为“地”。
寒无锋见状,手中冰剑朝前掷出,凝结为一道道冰刺悬于前方,然后双手掐印,是为“人”。
正在此时,那一片血海猛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长啸,血色花海顷刻间泯灭于地之间。
言谨的身影缓缓从一片红雾中浮现,此时的他早已无法维持七星耀光阵,七道冲的光柱蓦然消失,耀眼的光芒再一次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言谨一步一步从红雾中走出,只见他早已没有了原先的模样。原来的一头白发不知为何尽数染红,脸上的皱纹也全部消失,而此刻,他的眼瞳已没有了原来那种修炼至极致的返璞归真的感觉,通红双眼不禁令人感到一阵恶寒。
满头的红发,通红的双眸,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煞气,这便是现在的言谨,曾经的……星辰庄主!
“明宗!”红发言谨瞪大着双眼,咧开嘴,咬着牙,带着无尽的怨恨,低声怒道。
这一声“明宗”听得叶寻三人心头一寒,饶是以他们忘生境的修为,此刻也有一种被恶鬼缠身的感觉。
“你们算盘打得真好!想借那万千亡魂,逼疯老夫。”红发言谨缓缓抬起头,分别看了一眼三人,那目光就好像提着屠刀的屠夫,看向砧板上猎物的感觉!
三人缄默不语,面色阴沉,似乎是默认了言谨的法。
“哈哈哈哈!借着这怨念,老夫的修为更进了一步!如今更有星阵加持。明宗!想杀老夫,做梦!”红发言谨突然笑了起来,似乎是心性上的变化,他此刻的话多了起来。
“寒无锋!老夫早该想到!你这个叛徒!”这时,红发言谨又突然怒视着远处的寒无锋。
紧接着,他又道:“你们的阵快好了吧,哈哈!那就让老夫看看,是你明宗的阵法厉害,还是老夫的破军杀阵更胜一筹。”
可就在这时,寒无锋突然笑了起来。红发言谨微微一怔,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不仅是寒无锋,处在另外两个方位的叶寻和慕白宵也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笑甚!”红发言谨大怒道。
叶寻见言谨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冷笑道:“老匹夫!这万千怨念是让你修为更盛以往,可你的心性如今恐怕已是不堪一击了吧。”
“你……”还不待言谨下去,一旁的慕白宵便开口打断了他。
“言谨,对付你这样的前辈,我们这些辈们,怎么可能只准备了这一招呢?”慕白宵笑道。
什么意思!红发言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南院的院外传来。
“言谨老儿,狗仗人势。草菅人命,不择手段。峰星辰,遗臭万年。”那是一道来自远方的骂声。
言谨愣住了,原先在掐印的双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人屠言谨,你祸害万千无辜的修道中人,祭炼活人,勾取命星,为江湖正道所不容!若星辰不散,我辈中人有何颜面道一句匡扶正义,为民除害。下正道,又有何颜面去面见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生灵。”
“言谨,你罪不可赦,若不将你千刀万剐,难平我心中愤懑。星辰山庄也不配为下正道,你们就是扬州的耻辱!”
“言谨,你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如今还不以死谢罪!难道要星辰山庄,要峰城,要我们扬州,与你一同蒙羞吗?”
…………
此刻的言谨一头红发飘散在风中,南院内外传来的咒骂声不停的在他耳畔回响。现在的他只觉得全身冰凉,万念俱灰,心中的最后一丝信念被彻底击碎。
言谨的身躯不住的颤抖着,两行清泪划过他苍老的脸颊。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活着为的是什么?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言谨笑了,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笑得很凄凉,泪痕刻在了他的脸上,人们的咒骂声还在继续。
慕白宵看了看言谨的模样,停下了手中的阵印。一旁的叶寻和寒无锋也同样如此,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动用阵法的必要了。
三人一同落在第一演武台上,复杂的看着面前有些癫狂的老人。
“唉。”寒无锋叹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让他们停下来吧。”慕白宵淡淡的道,因为远处的咒骂声还未停息。
“嗯。”一道声音他身旁的虚空中传出,应该是冥河的人。
南院外。
众多武者还是高声大喊着,这些咒骂言谨的人不是冥河的人,而是来参加峰论剑的众多武者。
“好了好了,停!”忽然,一个站在高处的黑袍人大喊道。
咒骂声戛然而止,显然冥河的杀手话对在场的众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还真别,这些自诩正道人士的家伙骂起人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啊,你是不是。”冥河之中有人打趣道。
“是有点能耐,这嘴皮子的功夫比我们厉害多了。”冥河之中有人回应道。
而刚才那些大骂言谨作为的人听到后却都不敢不吭声,尽管大家都知道,方才如此费力的咒骂不过是为了讨得一线生机,可伤口被人揭开一看多少还是会有些难堪。
不知为何,听了冥河众饶调侃之后,本来惶恐不安的众人心里微微一定,因为这或许意味着他们不用死了。
“这明宗隐世近二十年,如今踏入世中,便打算拆了这星辰山庄不成?”
这时一位冥河的杀手不由感慨了一句,这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包括冥河自己人都是微微一惊。
眼下,星辰山庄的覆灭似乎已成定局。就算星辰山庄还在,也不再会是曾经那受万人追捧的正道大宗了,言谨所行之事,人神共愤,下正道再无言谨之流的容身之地。
反观南院内。
叶寻、慕白宵、寒无锋三人站在言谨的面前,看着言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为何,都有种惋惜的感觉。
言谨茫然若失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人,虽体内还有几分气力,可心中却再升不起一丝怒意。
“为何是我?”言谨问道,语气中有失意、茫然、不解,也有不甘、痛苦和悔恨,可这一问偏偏就少了他最该有的愤怒。
三人沉默了片刻,一时间竟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们觉得明宗胜了?”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言谨突然问道。
三人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将全身的气息提至顶峰。
“言谨!末路穷途,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叶寻质问道。
言谨并没有理会叶寻,他有些复杂的看向一旁的寒无锋,问道:“无锋,你……”
“言庄主,寒某感激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所行之举,所谋之事,寒某不敢苟同。”还不待言谨下去,寒无锋便毫不留情的将其打断,冷冷的道。
言谨听了寒无锋一言,顿时觉得像是老了十岁一样。他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空。叶寻见言谨这幅模样,连忙催动体内的灵力,一时间,地面铺满了一片青光。
“你不必如此。”言谨摇了摇头,对着叶寻道。
“哼!”叶寻冷哼一声,死死盯着言谨,但凡言谨有一丝异动,这些青光便会瞬间将他覆盖。
这时,慕白宵站了出来,现在在这里,唯一和言谨没有瓜葛的只有他了,也只有他才不会被言谨所蛊惑,毕竟言谨作为一庄之主,无论是实力还是阅历都在他们三人之上。
“言庄主,如今你大势已去,星辰阁也因你,或将衰败。那么……你觉得明宗输在了哪里?”慕白宵微微一笑,轻抚着衣衫袖口,淡淡的问道,对于刚刚言谨的话他还是很在意的。
言谨面色微微一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是输了,一败涂地。可明宗真的胜了吗?当年明宗为何被下人逼山封宗,因为……明之琰和我是一类人啊!”
到最后,言谨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颤抖着指着慕白宵,大声恶狠狠的道:“明之琰可敢出山?他过去手上染的血,做的恶事,人尽皆知!”
“哼,老匹夫!你没资格在这里三道四!”叶寻怒道,罢,便是一掌拍出,脚下青光大绽。
言谨大吃一惊,蔓延到他脚下的青光从他的足底渗进他的经脉之中,堵塞着他体内星力的运校
一掌至,狠狠的拍在言谨的胸口上。言谨大吐一口鲜血,整个人如脱线的风筝一样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叶寻眼中杀意更甚,一步踏出,竟在原地踩出一圈龟裂,然后朝着言谨冲去。
“住手!”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柄黑色巨剑,巨剑之大,约莫二十米之长,三米之宽,剑尖处闪烁着骇饶红光。
“寻,退!”慕白宵和寒无锋突然大喊道,然后两人催动体内灵力,紧接着两堵冰墙在言谨和叶寻之间拔地而起。
慕白宵腾空而起,长袖一挥,一只龙形云兽挥之而出,朝着黑色巨剑的方向冲去。
只见龙形云兽与黑色巨剑相近之时,龙形云兽还未触及剑尖便已灰飞烟灭。
慕白宵大吃一惊,面色一变。要知道,方才的龙形云兽已是他全力所绘,以他忘生境的修为,绘出的云兽哪怕是万军之势也难以撼动,如今一触即散,叫他如何不惊。
叶寻自然也感受到了危险,他立马停驻身形,凝气于双掌掌心,然后朝地上狠狠一拍。只见一根根粗大的藤条拔地而出,绕上他面前的两堵冰墙。粗大的藤条上覆有一层青光,外有冰墙溢出的寒气。
可当黑色巨剑将至之时,寒气散,青光黯。黑色巨剑势如破竹,绿藤被剑气割成碎屑,而那冰墙却如遇烈阳,剑未至,墙已坍。
叶寻瞪大着双眼,面色惨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愣愣的看着那黑色巨剑朝着自己冲来。一阵磅礴如瀚海的剑意将他冲退数步,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寻!”慕白宵大喊道,便欲冲上前去,帮他抵挡。
“是破军!”此刻,寒无锋脸色惨白,面无血色。他认出了这把剑,这把下名剑。
“擅闯星辰阁者!死!”一道充满杀意的声音冲远处响起,化作一道道声浪袭来。
此刻,叶寻寒毛卓立,已无法再直视外来剑。他见慕白宵冲来,心中一暖,随即吐出一口心血,强行运气,然后对着慕白宵的方向一掌拍出,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走!”
“叶寻,你!”慕白宵见掌气袭来,不得不挥袖抵挡叶寻的掌气。这一抵挡止住了他上前的步伐,那黑色巨剑的剑气将叶寻笼罩,此时,慕白宵已是再无法前进半步。
“死!”那道充满杀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魏衍川,寻的命,你了可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