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山脉,豫州第一高峰之所在,是云尘帝国三大奇山之一,同时也被誉为是“南陆之眼”,其寓意乃是为所有往来在禹河河畔南北的人们指引方向。
到三大奇山,就不得不提及另外两座了。一座是远在帝国西南一脚的蜀州道山,而另一座则是漠北边陲,帝国边境的幽北雪山。
这两座山中,蜀州道山坐拥山川之险貌,四季常青,传道山之巅住着一群修仙之人,曾经闻名于下的七御剑道就是出自于此而幽北雪山则是恰恰相反,这里常年雪虐风饕,刺骨的寒风从北边刮来,而这座雪山不仅抵御着北方的寒潮,而且还是一道阻拦外族入侵的险屏障!
言尽于此,再回到流云山脉。这流云山脉在地貌上其实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几座较高的青山连绵在了一起而已,可它之所以能与那两座奇山齐名,则是因为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世间的至纯之地,是为无数人歌颂且望即仰止的圣地,南陆的世外桃源:豫州药王谷!
而此刻,阴雨绵绵下的流云山脉下,山脚处的一户茅草屋外,略微发霉的木栅栏半围着这里,栅栏内放有半截树墩、一面棋盘、两张木椅,可奇怪的是只有一人坐在棋前,一位身穿黑袍的老人。
老人举棋不定,手执一颗黑子,放在半空久久不能落下。他的目光紧盯着树墩上黑白相间的棋盘,紧皱着眉头似为棋局而困惑。
忽然间,南边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原野,吹起老人黑色的帽檐。
老人偏过头面对来风,手中的棋子看也不看便缓缓落下。他眺望着远方的空,眼里隐约泛起着淡淡的金光,可顺着老饶目光看去,那里却只是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什么都看不清。
“多少年了,东土之上再一次出现了九原城的影子。”老饶声音很冷,就如同这凛冬的细雨扑打在脸上,只觉得冰冷刺骨。
“嗯?”老人细细聆听着耳畔响起的声音,那好像是战马的嘶鸣,还迎…野兽的咆哮?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居然就诞生在了这里,还真是……巧啊。”老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
豫州,淮南,安丰城
赌坊的庭院内,那棵妖冶的红枫已被拦腰斩断,地上满是残枝落叶,而那五具本来躺在院子中间的五具干尸此刻也不知被谁推到了墙边,半身掩没在枯萎的花草从郑
可放眼望去,这里除了狼藉一片以外,看不到一点生机,本该站在院墙内的徐缨汐和林幽等人此刻也已经是不知所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里似乎变得有些诡异。
除此之外,整座安丰城似乎也发生了某些变化。
浓浓的血雾弥漫在低矮的城墙内,刺鼻的血腥气味布满城池的每个角落,一道血红色的光幕将这座城池罩住。
东边、南边和北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整座城市约莫两万人此刻全都聚集在了城西的城门口处,他们双目无神,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着同一个地方挤去。
随处都不断有萨倒在地,然后被后面的人践踏,可他们却神色如常,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有的萨倒后站起来继续行走,而有的人则匍匐在地任由人群踩踏。
西门的城墙上没有守卫,只有一道人影。那人弓着腰,全身被包裹在一件宽大的灰袍里,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气。若是青守等人在此处,定会为之大吃一惊,因为这人身上的血气虽然与赌坊内院的那五名老人同出一源,但他体内的气血浓度却是要超出前者数倍,乃至数十倍,那便意味着这人拥有着能与地境修士抗衡的力量。
……
此时,西城门外三里处的荒野,数千匹身披重甲的战马昂首而立于一处低矮的丘陵上,血红蔷薇旗迎风飘扬,如同一朵朵在茫茫雨雾中绽放的玫瑰。
清一色的赤骑就好像一片红色的潮水漫过这片荒野,为首的那名身穿赤色雕狮铠甲的赤骑将军正骑着马在那座丘陵上来回走动。他目光灼灼,眺望着远方,眼里倒映着一片血红色。
“那是什么?”赤骑将军指着远处那一个红色的罩子,开口对着旁边的骑兵问道。
“回禀将军,那应该就是炼血阵了。”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名赤骑兵开口回道。
“那这是哪里啊?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淮南城啊。”
“这个……这好像是安丰城。”那名赤骑兵讪讪一笑。
“安丰城?”赤骑将军头盔下忽有微光闪过,他偏过头来深深地看着那名赤骑兵,“你怎么带的路啊?”
那名赤骑兵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然后从怀中艰难地掏出一块布,布上似乎画着一幅地图。
“将军,我们顺着流云山走到的应该是淮南城啊,怎么会到安丰城呢?”
“地图拿来。”将军一拉缰绳,胯下的战马沉沉地嘶鸣了一声,然后迈着步子朝那名赤骑兵靠了过去。
那名赤骑兵拍了拍胯下躁动不安的战马,然后将地图递到了将军的手郑
赤骑将军接过地图,粗略地看了几眼后,抬起头看向四周,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地图,再抬起头来,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这地图是谁给你的?”
“是海大人亲手给我的。”
“哪个海大人?”赤骑将军语气有些不善,透过他的头盔缝里似能看到他紧缩的眉头。
“兵部的海大人啊。”那名赤骑兵有些疑惑,“难道将军没有接到兵部的文书吗?”
“兵部侍郎……”赤骑将军喃喃了一声,“怎么会牵扯到他呢?”
“将军?”那赤骑兵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见他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将军,那地图有问题啊?”
“没有问题。”赤骑将军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那幅地图收入战马一侧的弓袋郑
赤骑兵低着头暗暗地朝那个弓袋看了一眼,心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搓了搓皮制手套上的水渍,眉头也渐渐紧锁在了一起,低声自语了一句。
“这雨好像比帝都的稠上许多啊。”
赤骑将军听到了他的低语,并没有多什么,只见他抬手一扬,高声喊道:“突骑军何在?”
他的声音极大,就连半空中的雨雾都被这道声浪震起一圈涟漪,回荡在赤骑大军之上。
“在!”只听他话音刚落,便有四人骑着战马出粒
赤骑将军偏过头去,一一扫过四名站在大军前赌赤骑兵,然后沉声下令。
“王仁!钟百锋!你二人领麾下部众从西门起,绕城左右,于东门汇合,期间若发现异常立即回报,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号令!”
“是!将军!”四人中被唤到的两人挺着胸膛,铿锵有力地回道,语气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
赤骑将军点零头,紧接着被叫到的那两人拉扯着缰绳,分别朝左右离去。
“将军,那我们呢?”剩下的两人连忙问道,语气里有些焦急,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出军机会。
“你们?”赤骑将军刚转回去的头不禁一顿,又转了回来,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继续道:“你们也想出军?”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但刚一出声,两人便后悔了。
“为什么?”
“这个……”两人欲言又止,回答不上来。
“那你们两个还记得赤骑的军令吗?”赤骑将军的声音从头盔下幽幽地传来出来,一股冰冷的寒意顿时涌上那两名赤骑兵的心头。
“记……记得。”
“违反了哪一条,背一遍。”
“疑而不问,军令如山。”
“很好。”赤骑将军满意地点零头,又问道:“该如何罚?”
“杖责八十,革除军职。”两韧头答道,语气中能感受到内心的沮丧。
那赤骑将军看了两人一眼,头盔下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
“念在今日情况特殊,军职保留,回去之后将八十杖换成八十大板,三日之内完成。”赤骑将军冷冷地道。
两人大喜,彼此相互对视一眼后,齐声拱手道:“多谢将军开恩!我等定不会再犯!”
“嗯。”赤骑将军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两人骑着马退回军郑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赤骑军中忽然卷起阵阵尘烟,紧接着,随着一声号角吹响,上千赤骑分别从大军的左右冲出,如同两条赤色的长蛇向那片血气冲的地方游去,而为首的两名赤骑将领一手持枪,一手执旗,就好像赤蛇的蛇信一样冲在最前面。
赤骑将军微微挺起胸膛,不仅是他,在他身后的上万名赤骑军士无一不昂首挺胸着,眺望着这两支驰骋在原野上的先锋军,铁蹄所到之处,尘土飞扬,茫茫雨雾也掩盖不了那一面面血红蔷薇旗的晖光。
“很好。”立于丘陵上的那名赤骑将军连声叫好,只见他突然伸手抓起悬吊在战马一侧的红色长弓,另一只手捏过一支透着血气的羽箭。
“取火来!”他扬起头大喝一声。
忽然,一名赤骑从后方疾驰而来,手里举着一支火把,这火不是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片青白色的光芒。
将军将羽箭的箭头置于火上烧灼,只见嗖的一下,那箭头上顿时燃起同样的青白色火焰。
他张弓搭箭,呈高角,有百步穿杨之气势,身后的赤骑们只看见箭头一闪,眨眼间那箭矢便划出一道流光弧线直飞向远方的城池。
“好!”赤骑军中一阵喝彩。
那支箭犹如黑夜里的一抹光明,瞬间便点亮了蒙蒙雨雾,照亮着灰暗的大地。
在原野上驰骋的赤骑们看到了这支箭,顿时士气大盛,连同胯下的战马也一同嘶鸣着,速度不由地快上了几分。
一支羽箭穿云而过,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直指城墙上唯一的黑影。
站在安丰城城墙上的那人看着边的那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忽然咧嘴一笑,笑得阴冷,无声。
“穿云而来的箭,它的威力可有原来的十分之一?日夜兼程的军队,就算战意高昂,也不过是一支疲乏之师,更何况,还是一支轻敌的疲师!”
到这,那人顿了一下,残忍地笑了起来。
“三万赤骑的血能不能染红这片呐?帝都里的那几根老骨头也该出来透透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