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眨着眼睛嵌入幽深银河中,清浅的银河在脚下流动,她伸手便可触及到碎碎点点的浅蓝光晕。
“这里便是云梦湾?”她好奇地问,“怎么没有房间,如何休息?”
“云梦湾,便是,云海一梦解千愁。”帝君看着前面翻滚的蔚蓝云海,答非所问地说。
突然,她一个猝不及防,被帝君扣住手腕,翻过身,猛地向前一推,后仰着倒入云海之中。
冥冥中,她感到自己在不停地下落。
越来越多的点点幽蓝萦绕在她周围,织成了一幅幅快速变幻的画面,交替一连串久违又熟悉的声音。
“千绝,你看这里有野果子吃。”
“千绝,在这荒山,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所以,你别离开好吗?”
“千绝,我决定,同你一起走。”
山脚下,她扯下被树枝刬破的衣角,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庄重的语气还略显稚嫩。
“此去雪山,危险重重,一不小心真的会没命,你还要跟着我去?”
对面的清秀少年极其认真地点点头,万年不变的青色衣襟在风中飘扬。
她顿了顿,轻声说道:“小树,谢谢你。”
小树这名字,是她给他取的,因为第一次见他,就看见他挂在荒山一棵树的树枝上。
那天,所有天门组织的学员,都被派到荒山寻找一种奇毒,叫牵机子,她自然也在其中。
牵机子藏匿于山野,极难辨认,上一批寻找的学员居然一个也没有找对,都在受罚。
她拿着从不同树上摘下的相似椭圆形白色果实,犯起了愁,到底哪个是牵机子。
走着走着,她又看到前面一棵树上的果实也和这差不多,便走近打算去摘。
谁知走近就看到一个青衣少年挂在枝头打瞌睡。
她抱着问一问的心态叫醒了少年,没想到少年第一句话就奇怪地问:“你能看到我?”
“嗯,这么问的话,就是别人看不到你,你是妖精喽。”她歪着头猜测。
从小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妖怪多了去,她并不害怕,只觉得这只妖怪的长相并不像其它见到的那般千奇百怪,反倒和人类一模一样。
“我不是妖精,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属于什么。”树枝上的他云淡风轻。
之后,她问他名字,从哪里来,他都摇头说想不起来,她便戏称他为小树。
当他知道她要来寻牵机子,并看到她手里的那些果实后,大笑起来。
何为牵机,乃是牵全树之心脉的一颗心机子,生于牵叶树的根底端,不应从树上找,而应从地下寻。
牵叶树根浅,只要找到牵叶树,就很容易挖出牵机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临走时教导员说它很会躲藏。
挖出牵机子后,她告别小树,回去复命,那天,她是唯一一个不用受罚的人。
此后,她只要得空,就来荒山上陪小树聊天,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真没想到你连名字都不记得,却记得很多书上的东西,连牵机子都知道。”她打趣他。
“世事难料啊!”
每谈及此,他总一番感叹。
一晃几年,她刚满十七岁,七岁入天门,算算待了有七年之久,又到了新一届天门门主竞选时。
这一批的每个学员都被告知去荒山试炼。
除应对设置的各种陷阱外,还要寻找钉在树上的纸条,一个学员对应一个纸条,纸条上是将要去的地点,和将要完成的任务。
完成任务后才能有资格成为天门门主的候选人,打擂台赛,胜者为王,入主天门。
在这个杀手集团里,需要强大年轻门主带领,所以每届门主都向各个学员伸出橄榄枝,从中择优。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强者为王,不论你是谁。
在三天三夜的试炼完后,她拿到了纸条,看到上面任务。
“地点:北地雪山,任务:猎取雪灵狐。”
这可是千里迢迢,就是到了少个一年半载,恐怕也找不到纸条上写的东西。
怪不得,门主擂台赛定在三年之后。
她收起纸条,正欲走,就看到小树在身后,坚持要跟她一起去雪山。
沈家私人飞机上,小树颇为激动地问这问那。
“拜托,我在驾驶飞机好吗,你不要打扰我。”她无奈,说完后聚精会神地驾驶着。
虽是名门世家,可沈家家训一向是自力更生,可以提供飞机供她使用,但绝不会派人帮她。
就是千金大小姐又怎样,在一个只以家族利益为重的望族里,从不看这些。
沈家子孙何止她一个,但沈氏集团的总裁却只能有一个。
从小父亲就给以她残酷训练,教育她一定要脱颖而出,不与外人过多接触。
后被送到天门组织,这组织是全球四大商业顶级人物合资秘密成立,为的是解决掉竞争对手,帮他们维持世界名誉地位。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秘密组织里,甚至没有法律可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是这里不动如山的法则。
“不愧是雪山,雪景真漂亮。”小树一下飞机就对此赞叹不已。
“千绝,你要去做什么?”小树在后面跟着她问。
“做任务,顺便找个可以久住的地方。”她淡淡地回答。
小树朝她扔了个雪球,笑道:“你那,还小,不要被过多的任务迷了心窍,来玩啊!”
她伫立在北风中,回头看向小树,摇摇头,玩笑道:“哪像你一把年纪,为老不尊,就是看着年轻,花瓶而已。”
小树笑得更猛了,其实,他多大年纪,她也不清楚,只是听他说过的轶闻趣事,大都与古代相关。
“救命啊!”一声凄厉哀嚎从雪山脚下传来。
转眼就看见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年拼命朝这边奔过来,后面还有个巨石般大小的雪球来势汹汹地砸过来。
“咚”地一声,雪球应声而碎,散落漫空雪花。
在折射金色光泽的雪花飘飘中,她收回寒铁索,朝对面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少年媚然一笑,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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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别往前走了,万一雪崩怎么办?”风隐在她身后念叨。
“亏你还是自称练武奇才,这就害怕啦?”她扭过头,讽刺走不动的风隐。
风隐就是那天救下的白羽绒服少年。
他自称是学中医的,来雪山找药材雪莲,哪知刚来就遇上那该死的雪球。
虽然他也一直以武学奇才自居,但他那点功夫还不如她呢。
“天才也要休息,绝,我们不如躺在雪里休息吧,这软绵绵的,绝对比旅馆的床要好。”
风隐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地要歇息。
从一开始,风隐就叫她“绝”,虽说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但却没什么反感。
她觉得风隐简直弱到家了,没走几步路就要求歇息一会。
她也觉得他简直笨到可爱,花言巧语哄她开心。
“绝,你看。”风隐喊她。
她一回头,就被扑上来的风隐拉着滚在雪地里,满身絮影花雪。
而风隐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敢骗我,你完啦。”她一骨碌爬起来,从地上攒起雪球就扔了过去。
阳光明媚照耀在洁白雪地,像在铺好的浪漫婚纱上点缀无数金灿礼花,梦幻无比。
夕阳里,她和风隐乐呵呵地打闹着归来,尽管什么收获也没有。
“千绝,再过一月便是天门门主选举擂台赛,你还未回去复命。”常年沉默的小树在旅馆门前提醒她。
时间不饶人,这么久,她竟一点也不觉得。
“绝,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的朋友小树又在跟你说话了?”风隐见她愣在门前不走,便过来问。
“是啊,我们不能这样,我得赶快找到雪灵狐。”她脸色担忧。
她自是不想当门主,可若连门主擂台赛都参加不了,父亲定不会放过她。
“明天再说。”风隐拉着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