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情敌的诠释很明白,觊觎自己所爱的人,准备横刀夺爱的人和事。
没有爱情的人,不会有情敌。拥有爱情的人,一定会遇见情敌。
有些情敌,仅只让你感到威胁,有的情敌,真能夺走你的爱。
夺走苏红的情敌,出现得十分突然,颜龙基本上无还击的时间。
临近大学毕业时,苏红告诉颜龙,她决定与男友一起去广州工作,迅速将颜龙定位在蓝颜知己中。
除了祝福,颜龙无话可说,他甚至没听清,也不想知道夺走苏红的男人,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
如果苏红真的视颜龙为知己,那么连责备的话,怨恨的情绪,颜龙都不能表露。
戴晓萍处遇到的情敌,是件事,人家全家迁居省城与父亲团圆,不选择留下来嫁给你,更不可能选择夫妻两地分居的恋爱结果。
颜龙无力抗拒这个情敌,他只有安静的与自己心爱的人告别。
与夫人的恋情确立后,她下班就会到颜龙家吃饭。工作有安排,会事先告知颜龙行程。
颜龙在车间加夜班,她会送来饭菜,在厂里和颜龙一起吃晚饭,颜龙心里喜欢,但又心疼她辛苦,和为避同事的目光,他以在恋爱为由,要求领导尽量不再给他派夜工。
1988年春里的一天,小沈没有来颜龙家吃晚饭,事先也没说起,全家人等了好一会儿,也就先吃了。
“今天小沈不来吃饭,怎么不说一声。”母亲不高兴了,不然可少做两个菜。
“我也不知道。”颜龙心里更忐忑不安。
局招待所服务台有电话,扒了几口饭,搁下碗筷,颜龙马上跑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局招待所电话。
“喂,麻烦你叫一下106房的沈书记。”
“沈书记不在。”
“嘟…”对方把电话搁了。
第二天下班,颜龙直接去了局招待所。
局里人下班时间比颜龙晚一个小时,颜龙骑车到局里需四十多分钟。
颜龙送的自行车停在招待所的小院里,他在车边等待。
这时,颜龙发现,自行车后面的书包架歪斜了,明显是压过重物,他上前用手扳弄。
“车怎么了?”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书包架歪了,带过什么重物了吧?”颜龙回过身,拍拍手笑着问。
“昨天怎么没来吃饭。”
“去化工研究院了,来不及通知你。”
“他们有活动?”
“没有,去打乒乓球。”
化工研究院离局招待所不近,距颜龙所在的有机玻璃厂不远,在那里工作的都是专家知识分子。
“晚上有人送你回来的吧。”这时,颜龙已猜到自行车后座架歪斜的原因,是坐过人。
“仇方东陪我回来的。”
仇方东不是团干部,颜龙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
“今天你过来了,我们就在食堂吃吧。”有时他们也会在招待所吃晚饭,然后在房间里坐一会。
颜龙打算好下班去招待所,已告诉妈妈,他们今天不在家吃饭。
招待所没有什么客人,食堂只有几样简单的菜,俩人随便吃了些,回房间了。
106房处在底层朝南,有些潮湿。
房间没有卫生间,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桌,两把木椅子,一个面盆毛巾立架,和一个两开门衣橱。
小沈坐在床沿,颜龙拖了把椅子,手搁写字桌坐定。
他们已定今年十月一日为结婚日,颜龙家里木匠师傅已开工在打家俱。
窗外是化工局大院子,边角上种满花草,中间有座流淌着清水的假山,假山那边是高五层的局办公大楼,局团委办公室在四楼,窗户对着106房间。
“什么时候我们去上海?”颜龙问,他们计划结婚前到上海去购买些用品。
“去上海要请假了吧。”
“不用请假,晚上六点钟轮船,早上六点到,再乘晚上六点轮船,早上六点就能回来了。”
“好啊,哪个星期天去。”
“等家俱打好吧,现在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好放。”
“买些什么,先列个清单。”
“不列也可以,到时候看见好的,有需要的,就买什么。”颜龙笑着说。
家俱钱父母出了,买些好的结婚用品,办个体面些的婚礼,颜龙出得起钱,当时他已经有上万元存款,而且还在加劲的赚,小沈两年多工作下来,也积攒了两千元钱。
小两口说话间,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额头上长着颗花生粒大小黑痣的男人,他没有敲那虚掩的房门,瞪了颜龙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挨着小沈重重坐在床上。
“今天没出去啊。”听他说话口气,仿佛与沈书记很熟,从他的举动来看,俩人关系也不一般。
倒是颜龙一下子好象变成了生客,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坐到床上去的陌生男人。
沈书记没有作介绍,与来人搭上了话。颜龙竭力保持着平静,脸色却已明显不行了。
他已猜想这人便是昨晚邀自己女友去打球,并送她回来的仇方东。
以前从未听女友提到过这个人,但看眼前情形,他们相识应该不是一两天的事,颜龙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对那既没有礼貌,又自以为是男人的愤怒,还有对自己女友的不满,她应该有态度,不应该让这男人这般随便。而且似乎没有觉察和顾及自己男友的感受。
按下来的情景,让颜龙更是难以忍受。
他全然不顾颜龙的存在,居然身子后仰,背靠在叠起的床被上,操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与沈书记越说越热络,而且专挑让颜龙难受和郁闷的话题。
“昨天郑凯没来,他在我们科大是乒乓球队的。”
“你打的也不错,是球队的吗。”
“我这样的水平能进科大乒乓球队?听说你是浙大排球队的。”
“先是篮球队的,运动量太大,转了排球队。”
“乒乓打的也不错啊。”
“其实我还是喜欢羽毛球。”
“我们院里没有羽毛球场,下次让领导批一个。”
颜龙知道自己的女友,曾经是大学排球队员,其中的奥妙,他才第一次这般详细听说。
中国科技大学名声不在浙大之下,显然那男人是科大毕业,年龄与颜龙他们相仿。
颜龙坐不住了:“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沈书记这时才好象感觉到颜龙的感受:“这么早要回去了,再坐会走吧。”
“家里这两天乱糟糟的,帮妈妈去整理整理。”颜龙其实是不想走的,他希望自己这么一说,那男人会识相地起身告辞。
那男人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相反双手抱着后脑勺,依然靠着被子,看着颜龙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可以走了。
颜龙多么希望自己女友,此时向那男人下个逐客令:“我们有事商量,要不你先回去吧。”
女友是不想让颜龙离开,但又不向那男人下逐客令,也许是出于礼貌客气,对那男人的态度比对颜龙更热情些。
颜龙站起身,向坐在床上的俩人点了点头:“你们再坐会。”
女友站起身,送颜龙到房门口,没有说什么。
颜龙头也不回的经过走廊,在小院里取了自行车,推出招待所大门。
颜龙怎么可能会真的离开。招待所大门外是条小巷,向右转经过局大门口,是通往回家的大街。向左转,前面是布满弄堂的居住区。
不到晚上八点,四周已是寂静一片,小巷里亮着几盏昏暗的路灯。
颜龙向左转去,在小巷尽头转角处停好自行车,靠在后座上,点燃了香烟,眼睛盯着路灯下的招待所大门。
口袋里的五根烟抽完了,颜龙去居民区里小店买了一包。
局大门是扇铁栅栏,从大门口可以看见招待所106房间,亮着灯没有拉上窗帘,角度太斜,只能看见房间的一块白色墙壁。
颜龙最怕见到,他们俩人此时出去,最愿看见那男人早早离开。
如果,俩人真的一起外出,颜龙准备不顾一切的上前阻止,他想好了严厉的措辞,责问女友这么晚了还与一个男人出去干吗。甚至想象了怎么与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壮的男人搏击,把父亲教他的遇强招术,在脑海里演练了两遍,并且手脚配合挥动,正好驱赶春夜的寒冷。
已是深夜十一点,仍不见那男人出来,颜龙再次走到局大门眺望,房间的灯已灭。
招待所大门口传来关门声,颜龙跑上去问正在锁门的老伯:“师傅,来106房的客人走了吗。”
老伯接过颜龙递过去的香烟:“早走了,你还要进去吗。”
“不了,不了,谢谢师傅。”
看来在自己去买香烟的那几分钟,那个男人离开的。
造物弄人,如果早见到那男人离开,颜龙不但能少冻几个小时,而且还可以再进招待所,心里憋着很多话,要与她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