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这鞭杖是用何浸泡的?怎么如此恶臭,呕”景奕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方丝巾,捂住口鼻,似乎刚刚才闻到的模样。“尿液浸泡,可以让人少疼痛,算是我给自己积阴德。“李阎王似乎是在笑,但笑得无比诡异。
“这玩意我平日用不上,来这的人,用九节鞭招呼就可了,鞭结可以撕下皮肉,就像老鹰的利爪将肉从骨头上撕下一样。”
李清沐又补了一句“不过像这种,打打祝公子,不动他皮肉,也是可以的。”
祝之极感觉喉间似乎有酸涩涌上,用尿液浸泡的鞭子来打他?这刑部的鞭杖是用尿液浸泡的?
还不如拿九节鞭撕他皮肉的好!
“为何不动祝公子的皮肉?”
“若是祝尚书来寻我麻烦,也是麻烦。善和,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麻烦的。”李清沐轻飘飘看了祝之极一眼,又认真看着景奕。
“哦?你这刑狱训练得这般好?打人不动皮肉,内里给人弄稀碎?”景奕似乎没有看见李清沐的目光,而是笑着上下打量着祝之极。
本来因为李清沐提起父亲的名讳稍微把背打直了些的祝之极,极为小心撇了一眼李清沐,又焉了下去。
“自然是会的。要不,给善和打来看看?”李清沐似乎为了证明什么,挥手吩咐刑狱进来。
一个魁梧的汉子得令缓缓走进来,熟练得拿起鞭杖的手握处,微微一甩,破风声里夹杂了一丝酸臭味。
“离本侯爷远着些。”景奕皱眉。
祝之极一见刑狱缓缓朝他走去,忙惊呼“我说,我说,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别拿那鞭杖打我!”
见李清沐面无表情,刑狱左手一挥,鞭子就要甩到祝之极身上。
祝之极连连允诺“我真的都说,绝对不隐瞒。别打我,求你了,别打我”吓得直哆嗦,哆嗦中还夹杂着几分想吐的表情。
李清沐大手一挥,刑狱的动作戛然而止。
鞭子就落在祝之极鼻尖处,但并未碰着他。
一股子酸意涌上喉,祝之极干呕一声。
“说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李清沐说得冷漠,似乎祝之极说的让他有一分不满,身旁的鞭子就毫不留情落下来了。
“你与那杨家公子杨季然有何仇怨?”
“没,没仇怨。是我一个朋友说他在江南考试时,那杨季然贿赂同考的举人,这才得了第五名的成绩。
他成绩被压垫底,希望我能找杨季然的麻烦,最好能影响他考试我寻思,这杨季然又是商户之子,又做这些烂勾当,我自然是看不惯他
正好那崔新河为了讨好我,不知从哪听来的我要找杨季然麻烦,主动找到我,说杨季然请我喝酒调和我们间的矛盾。
那我不正好就有机会寻他麻烦嘛”
祝之极说到最后,还撇了一眼婷婷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苏言。
瞬间就有些委屈了。
他长这么大,哪一次寻了人麻烦不是别人来给他道歉的,如今怎得,这苏姑娘的表哥就惹不得了?
“你这个朋友是谁?”景奕问道,见祝之极仍有犹豫,李清沐冷哼一声,站在身边的刑狱似乎又有动作。
祝之极这才顿了顿,似乎下了个大决定般,缓缓说出口。
“是陈朗。”
陈朗?苏言柳眉微颦,似乎有些印象啊。
监察御史陈家的人?
苏言垂眸,正好撞上景奕略有思索的星眸。二人对视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祝家少爷可真蠢,那陈朗自己不能出手教训表哥吗?他是家世不够还是权力不够?无非就是功名在身,又是监察御史家的人,怕落人口舌。博士bk84ne
只不过借祝少爷纨绔之手动手更方便而已,既满足了自己陷害表哥的目的,最后背黑锅的还是本来就声名狼藉的祝少爷。
怎得,祝少爷没脑子的?这样的人也能称作你的朋友吗?他顾你死活了没?
还是说祝少爷本就知道,只是不愿得罪陈朗,而选择去欺辱我表哥?就是欺负我苏家没有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以来为表哥撑腰吗?”
苏言目光清凌凌盯着祝之极,神情并未有任何波动,但目光陡然凌厉。一字一句都在骂祝之极愚蠢至极。
景小侯爷笑眯眯地并未制止,站在一旁神色漠然的李清沐目光中才有了一丝浅淡的惊讶之色。
这陈朗是陈东的庶弟,出身清贵,陈东又做着监察台的活计。
监察百官,纠正刑狱。
他看不惯陈东很久了李清沐嘴角有了一丝真挚笑意。
监察台的老头子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告状,自从元乾帝将监察御史的品级提升上来做了正五品后,这陈东也越发像个老头子了。
这次的皇子事件就没少找他麻烦。
家门若是起火,陈东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的弟弟。
祝之极自然是个好使的,甚至以他去压制杨家,杨家无人敢吭一声的。
谁叫他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呢。
女子脊背笔直,身型不高,但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丝从容气魄。
祝之极横行霸道惯了,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
只是淡淡看着他,但女子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怀疑自己真的是在胡闹。
寻常女子会真的将男子送下大牢吗?
寻常女子会因为自己哥哥受了委屈,便直接与人硬碰硬连巴掌带踢还回去。
寻常女子见了自己不是要么谄媚,要么躲着,举止扭捏,祝之极抬眸望去。
女子浅色衣袍衣袖微动,眉目沉静,烛火映衬间,威严的气度缓缓散发。
“祝少爷与这样的人讲情义。真是将脑袋递给别人捏圆搓扁。”苏言轻声说着。
“陈朗与我自小长在一起,他被人欺负了。我自然是要欺负回来的。”
祝之极怔愣间,乖乖回答着。
“那么祝少爷,有证据吗?同我表哥接触一番,我表哥出门甚至忘带银钱,他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可像是那咄咄逼人,用钱财欺人的人?祝少爷自己长着眼睛,长着脑袋。莫非是眼不能看,脑不能转?”
景奕内心啧啧,小姑娘挺凶啊,怪不得举手间毫不犹豫就要拿毒簪子给自己来一下。
本来想着审祝之极多无趣,随便吓吓全都招了。
可看苏言说话就有趣多了。
她同所有的女子都是不同的,她不拘于礼节,心狠手辣,说话给人添堵。
实在是令观者愉悦。
“你!”祝之极冷汗顺着脸庞滑落,怔怔看着面前的苏言。
“所以祝少爷承认,是有意听人所言陷害我表哥了?”
“是”说出是之后祝之极似乎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道“那究竟是我的罪还是陈朗的罪?”
苏言挑眉“这,要看祝少爷如何配合了。”
女子脸上有着无辜“何况,定罪的也不是小女你问我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