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录音原件就传到了林路那里。时间还早,他却觉得疲惫不堪,跟门口的秘书打了声招呼,自己在忙一个事情,无论谁过来,请他们不要进来打扰。其实,他并没有任何事情要忙,关上了门,坐在旋转椅上,扭来扭去。把视线转到了窗外,夕阳西下,整个世界被映照的红彤彤的,街上稀稀疏疏的流动着几两车子,又转了个身,摆弄了好一会儿桌子上的摆件才从抽屉里拿出耳机,听了这条录音,暂停、播放,反反复复的听;甚至听出了那个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紧张。把耳机拔了下来,随便缠成一团,他拉开抽屉,随手丢了进去,却看到了那张边角有些发黄的照片,照片的中间一块不规则的咖啡渍盖在了男人的胸前。年轻的俄罗斯模特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已经看不清颜色,但是旁边那个男人的脸却不会出错,就是黄瑞,矮短的身躯,还没有三层双下巴,整个脸庞还有棱角。林路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他再三追问自己父亲的身份时,就已经得知了父亲的模样。他又一次把照片拿出来工工整整的对其桌子的边缘,放在它的正中间,视线紧紧盯着,双臂放在椅子的两侧,看了很久,然后把照片团成一团,紧紧的攥在手里,椅子往前推了推,把头埋进了胳膊里。过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像是从一个悠长的梦里醒了过来一样,发现那张团成一团的照片掉在了脚边,低头捡了起来,再次展开,那张年代久远的照片就像被风卷起来的碎片一样,风停了它又轻飘飘的落回原地,躺在了抽屉的角落。林路想要立马打电话给黄征,跟他通气说下说最近的情况,但是犹豫了一阵,打算晚上见面直接聊,对于电子传输、邮件、电话这类东西他总是有很强的不信任感,这些便捷的工具,不小心就会成为法庭上可以拿来对质的罪证。他踌躇满志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拉开门,环视了一周正在埋头工作的职员们。借着去卫生间的路,透过缝隙看到黄瑞站在自己的保险柜前愁容满面;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黄瑞,保险箱里究竟锁了什么让他难堪的东西,很快我就知道了。
(3)
等到换班的门卫拖拖拉拉的上岗,他们也并未发觉里边的人早就失踪了。直到监控室的人,发现监控画面已经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才慌了阵脚,吓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监控室的队长站在那里把话术在心里排练了许多遍,才哆哆嗦嗦的拨通了汇报的电话,张跃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失掉画面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根据录制的时间显示,已经过去了23个小时了”队长带着一种近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小声地嘟哝着。
“23小时,现在才看到,监控室的人都是吃屎的吗”
张跃怒气冲冲的挂掉了电话,接通了另一边的警卫,很快就等来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新闻“禹曼冬已经不见了,摄像头被毯子盖上了”。“让你手下轮班的人赶紧都给我滚蛋,不是喜欢休息吗,从现在开始他们可以永远休息了,还有你;如果这碗饭你端不好也不要端了”
火冒三丈的挂了这一头的电话,本想利用俞曼冬来引诱杀害王煜霖的人露面上钩,但是却不小心失去了鱼饵。他站在窗边静了一会儿,暗自思忖觉得黄瑞的嫌疑更大了,如果直接一点就是黄瑞想要清理所有罪孽的根源,只要这些东西不存在了,黄恒楚已经不在了,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消失的话,一切都皆是死无对证,也就无从查起了。但是这样直来直去的逻辑未免有些太过于简单,他多年的刑侦隐隐约约的告诉他,如果黄瑞果真这样做了,未免显得太过于掩耳盗铃。根据警卫的调查追踪,如果开向山坡的那辆车是接走俞曼冬的车,那为什么车从山上开下来开到海边又返回山上开回市中心呢?一片没有船舶,也没有码头的草滩,并没有尸体,俞曼冬还活着吗?他把所有的痕迹都放在一起还是没有弄个清楚。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对俞曼冬心慈手软,没有严苛的审问,导致如今更复杂的局面横亘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