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啸的事情刚有着落,瑶姬的事情就又来了。陈广年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瑶姬跪下,随着大宋的礼节,她给陈广年磕头,“民女是燕云楼的舞姬,叫瑶姬。中秋节前在城北的玲珑胭脂坊买了一盒胭脂,价值一贯钱。本想着一分价钱一分货,一贯钱的胭脂定是好东西,谁曾想昨日用了后,今晨一看,脸上都是红疹,又痒又疼。”她看向陈广年,又磕了一个头,“瑶姬恳请知府大人帮民女讨一个公道。”
陈广年看瑶姬是绢纱蒙面,“瑶姬可否摘下面罩?”是真是假,总是要眼见为实。
“可以。”瑶姬倒是大方,“民女脸上的红肿十分骇人,还望在场的官爷切莫吓到。”
在场的人除了胡俊生见过瑶姬长满红疹的脸,其余人都没见过。女子长红疹一般都是米大的红印,总想着不会太吓人,可当瑶姬摘下绢纱,两旁的衙役捕快都默契的倒吸了一口气。虽看的出面容姣好,可是这脸颊红肿的发亮不,面上布满了疹子,大大的有些还带有脓头。
“可是请大夫看过?”胡俊生问瑶姬。
瑶姬见大家伙儿的表情都是不适的样子,便就将面罩戴上。她回答胡俊生,“回禀胡师爷,找了城南的王大夫看了,他这脸是因为用了烂胭脂导致的。”
瑶姬的脸看着着实吓人,他倒吸一口气,皱眉:“用了玲珑胭脂坊的胭脂和你一样的女子可是还有?”
“瑶姬知道的还有一人,是香花阁的头牌柳叶。”瑶姬回忆早上去看大夫时遇到他,“在民女之前柳叶正巧也是寻了王大夫看脸。他的脸比我的好些,兴许使用的少,只有红肿,没有疹子。”
“你的柳叶可是香花阁的兔爷儿?”一旁的侯捕快面色比较奇怪,他半信半疑的又问:“他可是一个男子。”
瑶姬叹了口气,“男子买胭脂瑶姬管不着,但是他时用了胭脂后脸肿了这是瑶姬看到的。”
有捕快啧啧两声表示嫌弃,“那柳叶是以色侍人,讲不定不是胭脂铺的问题,是他自己染了脏病。”
瑶姬看那个捕快是在借柳叶她是娼妓。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虽如今身不由己,可也是西夏送去辽国和亲的公主。她看向那个轻佻的捕快,站起身,指着他,“你再一次。”
胡俊生怕出事,赶紧下去拉开瑶姬。他训斥那个捕快,“公堂之上岂容你这等无礼!”平日里胡俊生总是好好先生,从不生气,可当真生气起来倒也是震慑了一番。他见那捕快不服气,还想要什么,便抢在他牵头:“公堂有公堂的规矩,断案要有公正,你站在公堂上如此口出污秽,对得起你身上的衣衫吗!”
那捕快被训斥的一句不敢多,低头认错,“师爷的对,以后会注意。”
陈广年觉的胡俊生这个不轻看人,也不高看饶性子真是挺好。他叫侯捕头上前,“侯,带几个人去请城南的王大夫和香花阁的柳叶来府衙。”
侯捕头去找王大夫的时候正巧还遇上了几个姑娘去看脸,他见姑娘们的脸大多和瑶姬的症状差不多,便问王大夫:“这可都是用了城北胭脂铺子的胭脂导致的?”
不等王大夫,那些姑娘主动上前七嘴八舌的介绍起自己的遭遇。
“可不是嘛!官爷你看我的脸,就是早上用了一点,不过几个时辰这都没办法出门了。”“我也是!官爷,你看我的脸,以后烂了可咋办?”
侯捕头被拉扯的好不尴尬,“正巧我就是为了这事儿来请王大夫去府衙就这个事情做个诊断,要是能判定是玲珑胭脂坊的问题,府衙会让他们给姑娘们赔钱,也会责令他们停业修改。”他见姑娘们越发激动,便又:“若是姑娘们愿意,可以随同王大夫一同前往府衙作证。”
“好!那就一起去!城北胭脂铺的胭脂不便宜呢,原以为是大店铺会有好东西,谁知道不但东西差,还要倒贴药钱,真是气死个人!”“就是!一起去,起码讨要回买胭脂的钱!”
香花阁的柳叶就不像王大夫这般好请,他因为脸烂了便是怎么也不出去。来请他的捕快在楼下同龟公好一阵道:“我们这是办案子,不是赶着相亲。你们的柳叶公子怎么就这般执拗?你看,去府衙,别妆容面相,就是你蓬头垢面去也不打紧的。你再去楼上同你家公子,让他下来。”
龟公已经来回上下跑了三四次,他叹了口气,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公子的意思是若是让常来的恩客看到了他脸烂了,怕他们以后不来。”龟公挠头,悄声在捕快耳边:“您也知道,没人看就是没饭吃了。楼里的公子除了色相还有什么技艺能讨口饭吃?”
捕快请人这是任务,来的官爷耐心可是耗的差不多了,见这龟公没什么用处,便自行上楼。“柳叶公子,我们在楼下好赖话都尽了你还是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们这些粗人了。”完,便踢开门,架着柳叶就往外搬。
柳叶身子轻,平日又不练功夫的,一群壮汉把他轻松扛起,他连反抗都动弹不得。气的他涨红了脸,“向捕快,你这般闯进阁内,还把我这般押出去,你不怕外头人闲话!”
向捕快转了转手腕,一脚踢开香花阁的大门,大步流星的跨出去,:“我奉命请柳叶公子去府衙,闲言碎语只当是放屁!”
柳叶真是气极了,何时被人这般押着,他啐了向捕快一口,“你个粗人!”
向捕快倒是不怒反笑,“我是粗人,可柳叶公子你也不是斯文人。”
一番吵闹侯捕头带着一群人来了,向捕快紧随其后扛着柳叶进了公堂之上。来人比较多,又是要伸冤的女子们,一下子公堂上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陈广年被吵的脑瓜子疼,他用力拍下惊堂木,大声叫唤:“肃静!”一时间,鸦雀无声。陈广年叫王大夫上前,“王大夫,瑶姬的脸是你看的,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夫作揖,“回禀大人,瑶姬姑娘的脸是用了玲珑胭脂坊的胭脂导致的。这些,来看脸的姑娘是越来越多,大多是买了他们的胭脂才变成这样的。”他转头指了指身后的一同前往作证的姑娘们,“她们都是。”
柳叶拿着香扇遮面,叹了口气,:“这玲珑胭脂坊的胭脂以前用着都是很好的,上妆卸妆都是城里一等一的好东西。谁曾想中秋节前后的胭脂就出了问题。我这脸虽比燕云楼的舞姬好点,但影响我营生啊。”
周围的人听着柳叶这弱柳扶娇的样子,几个衙役都捂着嘴偷乐。柳叶一双媚眼向人群中抛去,“笑什么?瞪什么?去香花阁占了便夷那几个我可是认得出的,有娘子的就憋着点,别让我柳叶出来影响家庭和谐。”
柳叶这话的有些毒辣,男子是不出声响了,可是一旁的几个女子对他瞟了几下白眼。柳叶倒是不气,他走到那群女子堆里,上下打量他们,“嫌弃我?看看你们自己,连我一个男子都比不过,不怪家里男人去香花阁。”
“你什么意思啊!客气点叫你公子,我不客气就骂你是个娼妇!”有脾气炸的卷袖子就要上手,还好周围有人拉着。
柳叶向后退,他瞪着眼,嘴上不讨饶,“你瞎么?我是个男子,娼妇是骂你们女子的词儿。下回吵架前先找先生去学点词儿再来。”
都是什么人,陈广年看向胡俊生,胡俊生感觉即辣耳朵又辣眼睛。他咳嗽了一声:“咳咳,别吵了。今是来解决玲珑胭脂坊售卖次货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不要在公堂上争吵。”见柳叶和姑娘们还算给他面子,胡俊生问王大夫,“那应该就是胭脂出了问题。王大夫可看过胭脂?”
“还没有,但是确定是胭脂出了问题。”王大夫笃定的。“若是大人不放心,可以再请一个大夫来验。”
陈广年觉的这个想法可以,他问瑶姬,“可是带了胭脂来?”
“樱”瑶姬从腰袋里拿出,上前递给陈广年。
验一盒胭脂不能证明问题,胡俊生问在场的姑娘们,“谁还带了玲珑胭脂坊的胭脂来?”
“我带了!”“我也带了!”“我这儿有刚买的!”
姑娘们慷慨献胭脂,胡俊生让人去玲珑胭脂坊再现买一海同时,陈广年让向捕快去请一个大夫。
城北来的李大夫看了瑶姬的脸,也是觉得胭脂出了问题。他和王大夫一起查看了这些姑娘们用了有问题的胭脂后,发现胭脂里的黑豆皮这个成分是有问题的。再去看向捕头从玲珑胭脂坊新买来的胭脂,发现也是这样。
王大夫放下手里的胭脂,:“黑豆皮若要用新鲜的。将它晒干后和淘洗好的红蓝花瓣,蜀葵花,重绛,苏方木,石榴,山花混合到一起取红。这样作出的胭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李大夫挑起一块胭脂,在食指与拇指之间搓揉开,放在鼻下,“这胭脂虽然用了香粉去调和味道,但是仔细闻还是能闻到腐臭的黑豆皮发酵的味道。”
由此可见,问题的根本在于城北胭脂铺用了腐坏的黑豆才会导致烂脸。陈广年随即就下令让人去玲珑胭脂铺传唤铺子老板到府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