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燕云楼后，辛长年回想胡俊生的话，他告诉自己兵符应该还在福照寺，但是到底放在哪儿他就不知道了。他想起他的，辛德珏将自己的遗孤交给了师傅。这寺里和他一般大的人根本没有，似乎这团迷在自己身上无法解开。牵着马，他路过包子铺，一股新鲜出炉的热包子香气飘到鼻子里。瞧着一个个白白嫩嫩的大包子，他想起上一次赵玲珑看包子的眼神还有悄悄吞口水的动作。“来两个包子，一个素馅的，一个肉馅。”他与那包子铺的老板道。

“哟，和尚也吃肉包子？”前来买包子的捕快见了稀奇，随口提了一嘴道。“老板，来俩大肉包子！”他接过肉包子，咬了一口，咂巴嘴：“难怪和尚都要吃，这大肉包味道一等一的好！”

辛长年并未理会他，他拿了包子后，给了五个铜板便就走了。

吃包子的捕快一边吃一边看着他的背影，问卖包子的老板，“这人来多久了？”

包子铺老板觉得奇怪，“侯捕头，这人不是刚来吗？你们前后脚，这你还问我？”

“我问的是这个吗！”侯捕头瞪了一眼那包子铺老板，“我的是那和尚来扬州多久了？”市井的事情，自然是老百姓最熟悉。

原来是这个，包子铺老板憨憨一笑，道：“嗐，您不明。这和尚来了有两了，还带了一个姑娘。这街上的人都见过。”

“住哪儿？”侯捕头又问道。

“哟，您这问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见他去过两回燕云楼，不知道是不是住那儿。”包子铺老板不是很确定。

这又与燕云楼有什么关系？侯捕头摸了六个铜板给包子铺老板，“钱收好了。要是有这个和尚的其他消息，你到衙门后门来找我。”他低声靠近他，瞪眼道：“切勿和他人提及那和尚，懂？”

包子铺老板赶紧点头，“懂！我懂！”

朝北阁里，赵玲珑睡了个懒觉。她从床上爬起时，正好辛长年回来。“你去哪儿了？那么早的就出去了。”

“出去走了走。”他从怀中掏出包子给她，“我路过包子铺，给你带的。”

肉包的香气浓郁的很，本来睡懒觉头脑沉的很，可闻到这味儿就一下子精神了。赵玲珑从床上起来，拿了放在床头的罩衫穿上，“我这睡过头了，可不知为何就是身子沉，贪睡。”还有这浑身的骨头的疼。她走到梳妆镜前，用发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置于脑后。

辛长年给她将水盆放到架子上，“是最近赶路太疲惫了。”他知道一定是她过去养尊处优，从来没有骑过那么长时间的马。这一路颠簸，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他见她挽起衣袖，低首浸湿帕子，双颊本是似婴孩一般的圆鼓，如今却有了瓜子面。心中隐约又有了愧疚，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将人照顾好。他看着手中的素包子，问她：“不知你爱吃素馅儿的包子吗？我带了两个馅儿回来，你是否要尝一尝？”

赵玲珑擦好面，倒了一杯盐水，“素馅儿的不是你的吗？”她一边漱口一边用洁齿的巾帕沾取粗盐，将口中的盐水吐了，粗盐抹于齿面揉搓。她疑惑的看着他，问：“你难不成真的打算还俗吃肉了？”她笑眯眯的看他，狡黠的：“是明白了肉的滋味？”

“不，是……”辛长年赶紧否决，他把手中的包子放到肉包边上，一并推到她面前，“是我已经吃过了。我见你吃的少，看你瘦了许多，所以就给你带来两个包子。我想两个肉包怕太腻味，便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一荤一素。不知，你是否合胃口。”

他其实并不是面冷心冷的人，反而是个温柔的人。赵玲珑倒了一杯清水漱口，“合呀，我两个都吃。”

“喝点水，慢点吃。”辛长年给赵玲珑到了一杯水，“明日我们就去湖州，你在这儿好生修养。想吃肉食便就去吃，切莫委屈自己。”他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她给的银票，便与她：“你的钱财还在我这儿，若要取，随时来拿就好。”

赵玲珑嘴里鼓鼓囊囊的，“暂时还用不上，你就替我保管着吧。”她吃完肉包，又拿起了菜包，一口咬下去是青菜豆干馅儿的，味道一般。她咬了两口，便就不大有胃口，可想着这是辛长年大清早特意买的，就继续吃着。“去了湖州，我与你住哪儿？”

“福照寺。”辛长年回答她。

赵玲珑停下吃包子的手，有些疑惑，“我一女子，又是俗人，怎可住佛寺？怕是不合乎规矩吧？”这个基本道理她是懂得。

“寺里有专门供俗家弟子住的厢房，你尽管去住就好，不碍事。”他想了想，如今自己也已经在师傅和师兄弟的牌位前了还俗，想来过去的禅房也是不能去了。“我也已经是俗世之人，自然也是要休息在俗家弟子的厢房内。”

话间，隔壁响起了婴孩哭声。辛长年侧头听着，“怎么会有婴孩在簇？”

“是一个番邦男子的孩子。我昨还去帮他哄了一会儿，那子长的真标志。”赵玲珑想起昨那人带孩子的手法极其生疏，忽然觉得有些疑惑，“你可知，我看到那孩子身上的襁褓是用宫里的布做的。这不是一般人。”

见她皱眉，辛长年问她，“宫中的孩子？宫里怎么会有妃嫔舍得不要皇子？那男子是怎么得来的孩子？还有那男子是番邦哪儿的？”诸多疑问，他感觉到了一丝奇怪。

“看着不是西夏的，倒是有辽国的样子。”她回想那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这长相像是最北边的。“也许是女真的也不定。”她听隔壁的婴孩越哭越厉害，嗓子都哑了。实在听不过去，她三两下吃掉菜包，：“我去看看那孩子，哭成这样太可怜了。”

辛长年本想叫住她，可是他对这番邦男子好奇的很。他跟着赵玲珑出去，到了门口之时，他瞧见了那人。他见他怀中婴孩哭闹不止，被弄的几乎手足无措。“孩子是不是要喝母乳了？”他站在门口问。

赵玲珑赶紧将孩子抱到自己怀中，“乖哦，宝宝不哭。”她轻轻替那孩子拭去眼泪，抬头与那男子：“可能是想喝母乳，孩子娘可在？”她想确认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宫里的。

“孩子的娘已经去了，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找到奶娘，自己也没有经验，真是劳烦姑娘了。”那男子看到了辛长年，对他点头浅笑，“这位大师是……？”

辛长年回应他，道：“我已是俗家，大师不敢称。在下只是房客而已。”他并不想多透露自己，便就打了个哈哈。“若是没有母乳，可用鲜牛乳替代。”他见赵玲珑也没有将孩子哄好，便就提出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