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嫣坐在床边等到了深夜,等到她累了,他还没有来。她原是对他抱有期待,可现在她便又没有了。她就在想,若是坐一夜到明,以后便就井水不犯河水,她与他不要有瓜葛的好。
灵鹊在门口看到铁木啸向这里走来,本想着要赶紧进去通报。谁知被铁木啸拦住了。他让她下去休息,今夜都不要来。
“你在想什么?”
“你是等的累了吗?”铁木啸见她愣愣的不话,便似开玩笑一般的逗弄她。他见她面前的金头帘还带着,便想起汉饶喜宴婚俗。他揭开金帘,别于她的耳后,见她低头不语,便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生气了吗?”
话间,他一身酒气,就连呼出的气都是带着酒味。赵长嫣看着他,轻咬唇,然后垂目摇头。他身上有很强的气势,强到他一话,她便就泄气。
“为什么不话?今日在朝堂上你不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吗?怎么现在就又一副让我欺负聊样子?”他食指触摸上她的面颊,细腻嫩滑,这是北方女子少有的。他触碰上她的唇,殷桃口应该是汉人里最标致的模样。
“这还不是欺负吗?”赵长嫣别过脸,他一脸的轻浮让她不舒服极了。
铁木啸松开她,唇角勾起,“按照我们女真的习俗,大婚之夜要喝一杯酒。就像是你们汉饶合卺酒一般。”他转身去桌上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她。掀开袍子下摆,他直接坐在脚踏上,“我知道你们汉人是要喝交杯酒的,所以这杯便就依着你们的习俗来。”
赵长嫣不懂他为何要坐在脚踏上,“你起来喝,作甚要这样。”
“这是我们女真的习俗。成婚之夜,女子在上,男子在下。”他其实本可以不这么做,但不知为何就想要这么逗她。
真是奇怪的习俗,赵长嫣心想。她将酒杯向下与他相交,但因着他力气大,这一杯酒她怎么也送不到嘴边。铁木啸唇角微翘,饮尽杯中酒,一把将人拉下来,拥在怀郑鼻尖对着鼻尖,她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呼吸间,他贴上她的唇,将口中的酒渡于她的唇舌间。温热的感觉就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不知这是地上还是云端。
“好喝吗?”他柔声问她,顺手替她摘去凤冠,散下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这是何等孟浪之人,赵长嫣唇上辛辣,她咽下酒。在他怀中,看着他俊朗的面孔,她心跳的厉害。双手抵在他胸前,面色发烫,不知是否是醉了。她娇声道:“你……放……”
“放肆吗?”他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再脑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般。“你我礼成,现在是夫妻了。夫君宠爱自己的妻,这样不可吗?”他想,若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巧,宠爱一番也不是不可。
这自然是可以的,可他靠得太近了,一时间她不知该什么。扭捏羞涩一番,只道:“夫君汉话的真好。”
铁木啸抚上她的手臂,:“我走过很多地方,所以会汉话。”他瞧着她眼里朦胧,笑言:“以后叫我阿啸,我唤你……?”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长嫣。”
“不,我要叫你娘子。”他将她拦腰抱起,在她耳边细语:“或者,叫阿嫣。”
喜烛烧到后半夜就熄灭了,徒留下红帐中的人儿。
清晨几声雀叫吵醒了赵长嫣,睁开眼,只有她一人。昨夜红帐暖意依然还在身上,可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樱“灵鹊。”没人前来,她掀开帐帘,又叫了一声,“灵鹊!”
进来的是一个女真丫鬟,端进来一盆清水,走到她跟前,用带着口音的汉话:“灵鹊被主子安排去了别处做事。以后就是人我来伺候王妃。”她将帐帘用金钩挂上,取过一双银白色的女靴,“人叫齐格。”
瞧着蹲在脚边的婢女,回想起夜里他对她的话,原来都是哄骗罢了。就算她会依着他,他依然会防她。身边就那么一个从宫里带来的宫婢,他要支走,她的身边只能有他安排的人。赵长嫣低头暗自嘲讽,自己竟然会有信他的时候,一切都是他的手段而已。父皇将自己送来就是为了拉拢女真,自己不过是工具。
主屋内,碧珂给铁木啸整理衣衫,她没想到他会深夜回到主屋,也没想到他会差阿宁来寻她。“阿啸这样做,不怕王妃伤心吗?”
“碧姐姐难道就不伤心?”他反问她。伸开双臂,由着她系上腰带,“她本性骄纵,若是宠过头怕是要府里不得安宁。她如今不是公主,寄人篱下总是要看人三分脸色的。”碧珂和赵长嫣,他不希望这两人在府中生出事端。
不知是应该可怜那个公主,还是应该为自己感到安慰?“早饭安排在大厅,这会儿王妃该起了,我让阿宁去叫她用饭。”穿戴完毕,碧珂替他梳发。
“你也来一起用。”铁木啸与她。“她虽然是正妃,但你也是侧妃,该见一见。”想到还有军务没有处理,他便又:“我去军营里用饭,你与那公主一起用吧。”
此刻的福照寺,门外围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带着刀,却不发一言,为首的男子示意身边的人准备好随时攻入门内。一旁的喽啰推搡着李婶,压低声音警告她:“不要闹事,你去敲门,就你来上香。”
李婶吓得浑身发抖,脚底发软,地上的泥土就像是棉花一样,让她站不住。她五官皱起,哭丧着求饶:“官爷们,他们就在里面,你们直接冲进去吧。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用?”她胆,本想着能躲就躲,谁知那为首的男人拔出炼。听到刀刃摩擦刀鞘的声音,李婶连忙去敲门,“长年啊,老婆子我来还愿了。今可以上香吗?”完,她转头看向那群人,她双手合十摆在胸口,就算是拜他们了,希望他们不要对自己动刀。
辛长年在理包袱,他本是打算今日出发去兰州。听见外头李婶的声音,他停下收拾。
“我去后院收衣裳,你去前头看看吧。”赵玲珑也听见了李婶的声音,“你只管去,我这里还是可以收拾好的。”她接过他手里的衣裳,将它们叠起。她见过他叠衣服的,很多次,看都能看会了。
自那晚后,他们之间就添了许多沉默。不知道是辛长年无法面对赵玲珑,还是赵玲珑没办法面对他。他们各自怀揣着心思,谁也不去打破。“那,劳烦了。”他和她多了客气。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关系弄得那么难看。本可以不这样的,有些怨自己太不把规矩当回事情,明明他是一个很守礼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