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承年回到兰州的不日便就去了军营。他去辛德珏旧部那里溜达一圈，见他们还是每日做的着操练。他上去与人有意攀谈，“你们老将军去世多久了？这十八年都有了吧。”他坐在地上与边上一同坐着休息的人道。

“向大人，你不在兰州也有半月，是得了什么消息？”话的人是这旧部的头头，石重山。辛德珏还在的时候，他就是将军的得力副将。这支军队，现如今也就只有他能上两句话让他们听。他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

“石兄真是一针见血，话还是那么的直来直去啊。”向承年讪讪一笑，他坐的离他近一些，在他耳边声：“我这次出去是接你们老将军留在世上的儿子去了，这人如今就在九王爷府上。”

辛德珏满门抄斩的事情下谁人不知？石重山觉得向承年像是笑话一般，他一把将他推开，冷眼瞧着他，：“莫要在我耳朵边上使这种力气。虽将军死的冤屈，可终究是皇帝下的命令，这世上哪里还会有辛家后人？你，你在我这里想要什么？九王爷是要动这十万兵？”

“打仗的人一根筋！”向承年被他推得差点翻了个跟头，坐正身子，他也不去与他笑，认真的：“人就在九王爷府上，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他赌石重山回去问九王爷这件事，这关乎这支大军今后何去何从。

九王爷的府邸，辛长年用了早饭后便随着府内的管家去了九王爷的书房。婢女上前来沏茶，他与九王爷面对面坐着。“九王爷找长年是为了打听兵符吗？”辛长年笑着问道。

“兵符的事情玲珑你们都不知道，也没有线索，本王多问也是徒劳。”九王爷端起茶碗，用茶盖撇去茶沫子，喝了一口热茶。“我就是想问问长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他放下茶碗，一派和蔼的问道。

这茶还是上回接风用的安吉白茶，辛长年端起茶喝了一口，想了一会儿后抬头问：“九王爷对长年有什么安排？”

这句反问惹得九王爷浅浅一笑，他靠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不慌不忙的少年。他的眼神中有淡然也有坚毅，唯独没有欲望。“若是想让你帮本王将你父亲留下的十万精兵号令起来，你可是愿意？”这话在那晚上他就过。

辛长年知道九王爷存了带兵入京的心思，“长年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我做不到号令十万大军，王爷太看得起我了。”他不知这算不算是拒绝。

“也许你可以呢？”九王爷倒是不恼怒，他想将他留下来。“本王知道王进作恶多端。福照寺的人是他派人去杀得，包括你父亲，也是遭受脸同伐异的牵连而丧命。如今，他和西夏人女真人勾结在一起，企图分裂大宋。你当真没有想过去为这些冤死的亡灵洗刷冤屈？”

他有想过，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对上九王爷带有期待的目光，缓缓道：“若没有那一定是在扯谎，毕竟，我心中曾有过恨，且手刃了凶手。我不愿与人结怨，也希望怨气可从我这里终止。况且朝堂之上，这水太深，长年怕陷进去后无法出来。”

“是担心会将玲珑拖下水？”九王爷端着茶碗，听他这些后便轻声笑了一下。若不是赵玲珑一直缠着他，也许向承年根本就不能将他带回来。他知道赵玲珑和辛长年之间有情，“你心中对她有不舍，本王知道。本王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无论今后发生什么，玲珑都会很安全，你不必有忧虑。”喝下一口茶，“长年可以再想一想，本王不急着要答案。这几抽个空，去看看你父亲的老部下，他们在这西北苦寒之地等了你父亲十八年。”

兰州军营，石重山听了向承年的话后，如果心中没有疑惑一定是不可能的。这支军队在兰州待了十八年，他何尝不想再见一面老将军，何尝不想让军队再次出征。打仗的人，一生戎马，怎么会就此甘愿躲在边境了却一生？他们已经等了十八年，这里的十万精兵从少年等到了中年，从中年等成了老人，老兵去世的又不在少数。总是要有交代的，不能就这样埋没了这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他独自前往九王府，到了府门口，让门口的下人进去通报。

王府的书房内，辛长年离开后，九王爷着手给胡俊生写了回信，告知一切安好，且辛长年已经到了兰州。他是要谢谢他的，若不是他的密信，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管家得了下饶传达，他走到九王爷书房门口，“王爷，石重山副将求见。”

九王爷停下笔，“让他进来。”将未完成的信函收起，等待石重山进来。他想，石重山是相见辛长年。

“末将不是有意打扰九王爷，冒昧前来望王爷赎罪。”军人重尊卑，虽是粗人，可对待王爷他是恭敬的，礼节一样不少。他单膝跪地，双手作揖，垂下头，等待着上位发话。

九王爷见他客气，便起身上前将他扶起，好声与他：“石副将不要行此大礼，本王担不得。”他让他坐下话，且让外头的婢女前来送茶点。“不知石副将今日前来寻本王是为了何事？”

石副将看了看周围，他沉默一会儿后，：“想必向大人应该与九王爷提起了辛德珏将军的后人已经找到了。末将想来看一看，老将军去世多年，如今若是知晓后人还在世，重山心中的心事也能放下了。”他的谦虚，且也没出实话。

“石副将的心事应该是这支兰州的辛家军该何去何从吧？”九王爷端起茶碗，撇去茶沫子，笑着道。他没有表现出怒意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好似就是话家常一般的态度。“辛德珏将军的确留下一子尚在人世间，我让承年去江南将人带回来了。但是，本王不能让你现在见他。”

“这是为何？末将只是见一面老将军后人罢了，为何王爷却不可？”石重山双目圆瞪，不满之意溢于言表。手掌放在桌上，欲要起身上前去问个清楚的意思。

九王爷轻声一笑，让他不必这般紧张。“一来，辛公子身子有所亏欠，在本王府中需要调理。二来，他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他父亲留下的这些事情和人。他不过是十澳少年，石副将给他一些时间吧。待过几日，他身子好了，本王会待他去军营与你们辛家军正式见面。”他要让石重山和辛长年都追随自己离开兰州，这样他才可以有胜算与汴京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一较高下。辛长年太淡泊名利且太看重人世间生死循环，他怕石重山与他此时相见会让这支军队散了，他不敢冒险。

话到这个份上，就差是明着不让见。九王爷再被削权他依旧是九王爷，石重山不能反驳，只能听从。“那有劳王爷了，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