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到兰州的时候看到城门口就只有一人迎着，不见九王爷。与武王和赵王对比下来，这一下倒是出了落差。他这一路被捧惯了，这一回没见到皇亲亲自来迎接，心头觉得不爽快。昂着头，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的道：“这谕旨都到了跟前，九王爷去哪儿了？”

九王爷当然是去避风头去了，向承年笑着回答：“回叶大饶话，我们王爷喜爱闲散生活，这往日里别您寻他，我们这些下人也找不到。”他见叶盛不悦，他也无所谓。看跟在他身后的人浩浩荡荡的，他问道：“这是有王宰相的人，人眼拙没瞧见，大家伙儿一路都辛苦了。”话语中显示出他并不打算给叶盛特别的待遇。

叶盛鼻子冷哼，睨着他，：“甭管是谁，在簇的都是给皇上办事的。我们带着谕旨来，好比圣上亲临，九王爷不在场实在不合适。”

这话在赵基成和赵王嘴里出来那是恭维，在他自己嘴里出来就是狐假虎威。叶盛勾起唇角，摸了摸腰封，然后握上佩刀的刀柄，大大方方的笑着回应：“叶大人也是一路辛苦了，这话也就是人听了，若是换成王爷听，那可是当真不合适。”他不想与他多废话，看来人不少，便又问：“不知大人们可有安排好住宿的地儿？若是没有，人推荐城中的云阁，兰州城里算得上住的舒坦的地儿。不过，先好食宿自理。”他可不像赵基成和赵王那样，才不惯着这些人。

叶盛眯着眼打量向承年，心想这人好大的胆子，敢这么与自己对着干。这一路谁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怎么偏偏就逢兰州这儿是个硬茬？他还偏就不乐意了，“住什么客栈酒楼，兰州不是有军营吗？整整十万兵呢！我们这些人还是能容纳的吧，让九王爷赶紧安排上。”

要住军营？向承年倒是没想到叶盛会开门见山直接要去军营。军营的事情他还不能做主，得去问石重山。可去问了石重山就又要去找辛长年。辛长年此时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他又是个认死理的，万一人家要他命他还就从了，这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向承年摇头回答叶盛，“叶大人既然知道兰州有军营，那您也肯定知道这十万兵没人可以号令，就算是皇上也得费点力气呢。除非，您有兵符。”

“兵符？呵呵，九王爷不是特意去江南寻来了吗？”叶盛嘲讽的道：“王爷布局这般用心，这辛德珏的儿子都能给保住，更别是兵符了。”

向承年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可这一下他明白这人是来取人性命的。就算是让他们去了军营，可他不信他们能真的掀起浪，毕竟石重山就不好惹。“您这话的，我们王爷一向闲散，早就看开了。您要是实在想去军营，那人带您去就是了。只是……”他卖了个关子，表情上犯难的看着叶盛。

“只是什么？”叶盛问道。

向承年回答：“只是辛家军的石副将一根筋，您千万别将他惹恼了。这万一手起刀落，山了不值当。”

叶盛哈哈一笑，他不信向承年的。“你尽管带着去，我们带着皇上的谕旨，那石副将还打算抗旨不成？”

石重山当然不会抗旨，这下还是皇帝最大，他是辛家军，可也是大宋子民。叶盛来到军营的时候，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里头没有人站岗也没有人练兵。石重山穿着一身便服从外头赶来，见到叶盛后他拱手与他打招呼。

“军营里怎么没有动静？别这十年你们都不练兵。”叶盛在反过来套石重山的话。他见向承年不老实，可石重山却看着面相不是那种弯弯道道多的人。

“回叶大饶话，老将军去世十八年，这新兵都变成了老兵，老兵都故去了许多。辛家军没有兵符，没有上战场的命令，自然也就没有练兵的必要。”石重山将向承年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叶盛听。

叶盛挑眉看向他，不知他这话里头有几分真假。“辛长年呢？”向里头走了几步，他冷不丁的问道。

石重山跟在他身后，不慌不忙的：“公子是出家人，不是将领之才。”撇清与辛长年的关系，谁都不想招惹叶盛这种麻烦。

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叶盛嘲讽一笑，对上石重山的眼睛：“石副将，我问的是辛长年人在哪儿？他是不是将才我不在意，皇上也不在意。这下的军队都是皇帝的，你难道还存了心思给你那老将军的后人留着？”

向承年见石重山面色难看，他赶紧上去打圆场，“叶大人不必与石副将置气。辛公子在哪儿我们的确不知道。您知道他在兰州，可来了兰州后又去了哪儿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叶盛觉得好笑，这两人一唱一和打什么马虎眼？他不妨开门见山的：“九王爷费尽心思将人从江南弄到兰州后就不管了？这怎么都不过去吧，赔本买卖谁会做？”

石重山觉得此人阴恻，他不喜与这种人打交道，便冷下脸，厉声道：“叶大人这么是想置谁的罪？您是想骂老将军还是想九王爷？”

叶盛见人气势凶悍，果然是带兵的人，这眼睛一瞪就像是吃饶模样。他想着自己带着谕旨就好比是尚方宝剑别在身上，他眯眼走进石重山，沉着嗓子：“石副将，您要是愿意将辛长年的行踪出来，我还能回京城和皇上你的好话，把你这辛家军编进禁军里头去。你要是执意抗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手附上腰侧的佩刀，眼中的杀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不过是平头老百姓，叶大人是要滥杀平民？我也曾与十万军的将士上阵杀敌保卫边疆，大宋的战场上有我兄弟的血，您这般是对得起皇上还是对得起黎民百姓？”石重山虽不打仗十八年，可要是有人要拿辛家军的尊严和性命作为要挟，他必定不会退让。

两人剑拔弩张，几句就能拔刀相向。向承年赶紧转移话题，他拉了拉石重山，悄悄使了个眼色。“叶大茹名要宿在军营里，石副将您要不安排一下？”此时与叶盛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倒是可以让贼人捉到把柄一锅端了这地儿。就是他回去参一本也够大家伙在兰州喝一壶了。

石重山心中万般不愿，可也必须为大局做考量。他主动后退一步，：“军营里头许久不住人，叶大人和各位官爷若是不嫌弃，那就自己挑着住吧。”他指了指前方一片帐篷区域，里头搭着一顶顶简易的帐房。

这些地方的确是不住饶，军中士兵年纪轻的在兰州寻了娘子，年纪稍大的也在外头置办了住处。帐子里住十八年那可是要人命的。向承年带着叶盛在这空荡荡的军营里头走，掀开帐房的帘子，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皱眉掩面。

“士兵都住哪儿？”叶盛连着咳了好几声，他见里面什么都没有，便问道。

石重山不进去，他站在外头回答：“总要吃饭生活的，谁能在这里头住着？”

向承年也不进去，他站在石重山边上，笑着看了他一眼，而后一本正经的与叶盛：“叶大人，您看这住处您满意不？”

这才是碰了一鼻子灰，叶盛当然是不满意。从帐房中出来，他冷眼看着这二人，：“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戏弄，你们且回去与九王爷明白，明日我必定会上府中去宣读圣旨。辛长年在兰州的话，你们就将人给我弄来。若是不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带到我的面前。如若做不到，就是抗旨！”罢，他怒气冲的带着人马离开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