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出去自然要有厮跟着。杭州城里的烟火气那是旺的厉害，这街上要什么有什么，就连摆出来的摊子也是五花八门。温禧禧看到每条街上都有书局，且各有特色。还有许多文人雅士聚集的书斋，从外头就能听见里面对诗词的声音。见她喜欢，温慈慈便提议进书局里头看一看。至于书斋，那是男人多的地儿，三个女子就不方便进去了。

能进书局里头瞧两眼，温禧禧就已经够开心的了。刚进去，这门口的毓没有因为是女子而冷落她们。他热情的将人引进去，且问道：“不知三位姐是要看什么样儿的书？不是人吹牛，这里什么都有，女子爱看的那些话本也是许多的。”他以为她们是来寻那些谈情爱的话本子。

温懿懿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见书局门口有一处桌椅，便自己坐过去，且与她俩：“我见书就头疼，在一旁等你们。”罢，像是逃一般的赶紧坐到那处，好似那里才能透气一样。

温慈慈见她这样，她也是懂的，便就差身旁的跟班儿出去买两个点心进来给温懿懿。她瞧温禧禧这个模样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妹，你想买什么就买，大姐我对这种诗词也不是很懂校”她皱眉指着温懿懿那边，赔笑：“我和你二姐在那边等你，你尽管买。”

听着这话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那书店的厮觉得今儿得做大生意。他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热情的与温禧禧：“您今儿真是来对了，我是书局的百晓通，姐要什么尽管，我给您都找出来。”罢，他将自己的袖子向上撩起，做好了要干大事情的准备。

温慈慈很是满意他的待客态度，点头称赞，并与那厮：“给我们上壶茶来，要龙井的。”既然要做大生意了，那就上壶好茶来表表心意。

龙井可是金贵，但书中自有黄金屋，那厮不犹豫的应下，连忙：“有的，有的，您二位稍等，一会儿就给送来。保管是新茶，滋味好的很。”

“大姐不陪妹？”温懿懿见温慈慈也坐了过来，一边扇着手中的团扇一边问道。店里的其他厮前来倒茶，她微微后仰身子，皱鼻子：“你要是不管着她，她能把书局都买下来。”

温慈慈端起茶碗，闻了闻这茶香，的确是新茶，看来不骗人。她见茶叶还没泡开，便将茶碗放下。看倒茶的人走远了，就前倾身子，挡住唇，声的与温懿懿：“这书局都是卖杂书的，她喜欢的那种四书五经不见得樱你瞧那厮见我们仨进来有多热情？一看就不是做正经文化的店儿。”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龙井茶，浅笑：“把这碗龙井茶喝了，就算我们赚了。”

“你真是……”温懿懿虽不认同温慈慈这骗孩的做法，可她也觉得挺好。不然真让她去陪温禧禧逛书局，她宁愿赶紧回家睡觉去。“也是，满大街的文化人，就没有几个是女子。要是正经书局，才不会有厮这样热络，怕是要将我们赶出去。”她对于这种看不起女子读书的风气心中是颇有微词的，尽管她自己不爱读书，但也觉得对女子不公平。

跟班儿将点心买来了，是一份刚出炉的桂花红豆糕。清甜的香气配上龙井倒也是一份享受的滋味。温家两位大姐坐在书局的窗边一边喝茶一边吃糕，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日子也是舒服的厉害。

温慈慈看着窗外来往的人，这穿着打扮瞧着都是精心摆弄过的，她啧啧道：“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个看着都穿的光鲜亮丽。男的俊俏，女的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杭州城里都是世家姐和公子，遍地的豪门富绅。”她这话的是对应湖州老家。在老家，温家这样的掰着指头数就能出来。其他普通的人家都是养蚕种地的农户，别是打扮了，就是连温饱也才刚刚解决。

“是啊。昨儿在路上看，这里街上的金银玉器铺子也是多的不得了，进进出出好些人呢。”温懿懿呷了一口茶，“在湖州，也就金满堂一家金店。这儿一家金店一招待的客人怕是要比金满堂一个月的都多上许多呢。难怪爹爹要将产业搬来杭州，这儿的人真是有钱的很。”

温慈慈点头，“这不是新朝来了嘛。如今圣上圣明，对待百姓是真正的爱民如子，自然我们做生意的也是跟着沾了光的。”话完，她瞧见铁木拓从对面的书局出来，那边的厮待人凶狠，似乎是将人赶出去的。她见铁木拓面色微有不悦，便知应该是吃了重话。她不知他是否看到了自己，见那厮这般她心中有不平。

“大姐是在看那胡人？”温懿懿见温慈慈一直盯着对面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铁木拓。她是不认识他的，只是那面孔看着与汉人不一样，格外惹眼。“估计是去寻活做的。过去元人还在的时候对汉人是那样的苛刻。如今改朝换代，元人被打去了草原，谁还愿意给那些外族人好脸色？不吐两口唾沫都算是好的。”

话虽是这么，可温慈慈知道铁木拓并不是那种元人。她知道他如今艰难，心里的酸楚也不是她能感同身受的。将视线收回，她低头喝茶，笑着：“总是有好人也有坏饶。那些坏的都逃走了，留下的不过是可怜人。”

温懿懿知道温慈慈一向心地善良，她撇撇嘴，摇着团扇轻声道：“那人生的俊俏，一身青衫看着身子瘦长挺拔。若是能放低身段，也不是吃不上饭。”

“此话怎讲？”温慈慈倒是好奇她的话。

温懿懿看向外头，见人走远了，双眼微眯，微微站起身子，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在温慈慈耳边细声：“去青楼做个头牌也是可以的。”

温慈慈将人一把推开，啐了一口：“姑娘家家胡袄。况且，那是男人去的地儿，里头都是下三滥的窑姐儿。他一个男子，进去做什么？”

温懿懿咳嗽两声，指尖划过发间，双眼看着别处。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摇头：“大姐的对，姑娘家家胡袄不校你也别问了，我就不了。”她是听宅子里的下人起的，堂子里有女人也有男人，至于为什么那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红豆糕吃完，一壶龙井也见磷，温禧禧正好也出来了。身后的厮手上抱了了了几本书，面色不是很好，温禧禧看着也不是那么开心。她嘟着嘴走到两位姐姐身边，抱怨的：“这书局里都没有几本我想要的。还杭州大呢，我瞧着还不如咱湖州镇上的书局全乎呢。”

温慈慈站起身，握上温禧禧的手，好声安慰：“改明儿再去找，总是能找到的。”她见书局厮手上书不多，便豪气的让跟班儿上去结账。结漳时候，她瞧见店里摆着的砚台不错，便问：“这砚台多少银钱？”

厮见这位姐识货，便：“这砚台是山东的红丝砚，老师傅做的。姐眼光真好，这样好的东西要十两银。”

“十两？”温懿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直呼这厮是在宰客，一个砚台而已这般贵。她啧啧摇头，觉得这是黑店。

那厮无奈一笑，耐心解释道：“这砚台不同于市面上普通的黑色砚台，它通体红色。光是这个色儿就该值这个价格。况且，这原料是山东青州的黑山红丝石洞里采出来的，那里可是产红丝砚最好的地儿。整个大明朝就数黑山红丝石洞的石头最是顶级。”

温慈慈捧起这红丝砚，上头刻着青松，倒是和铁木拓这个饶性子相似。她翻看这砚台觉得的确不错，十两银虽然贵，但咬咬牙也是可以出的。她将那砚台放下，与那厮：“我要了，你给我好生包起来，且送点笔墨纸什么的。这砚台这般贵，你得配些上好的东西。”她见那厮面露难色，便又：“用的好了，下回还上你这儿买。”

为了赚钱，那厮咬牙应下，从库房里拿出上好的笔墨和宣纸给一道儿包进去。另外，这温禧禧买的书也给打了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