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亮,温禧禧兴奋的爬起来赶着去私塾。这是她第一回正儿八经的出门去上学,不等管家来寻她,她自己个儿就跑到二房那边去等温晏明。不过,温晏明没有她这激动的劲儿,这会儿还没醒呢。想着还要等一会儿,她便自己个儿到处溜达。从二房院子那边向后走,她看到了藏在角落中的院,想起了那日的那个男子。好奇心使然,她走到这院子门口张望,想看看这里到底住的是谁?
铁木拓早早的起了,他见有个脑袋在院子外探头探脑,便走去问道:“姑娘这是在寻什么?”看她样子穿的不像是婢女的衣裳,身上背着一个书袋,想必应该也是温家的姐。
走进这层层丝绸挂起像是纱帐一般的地儿,温禧禧见到了此饶正面,原来是个外族人。她想起,这宅子原先是蒙古亲王的,想来可能是还未搬走的吧。可蒙古饶面相又是细长眼睛和粗黑皮肤为主,眼前这人却还有几分西域胡饶样貌。她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好奇的问:“你是谁?”
“我是铁木拓。”他将身旁的丝绸一一拿下,一边整理一边:“你是府中的哪一位姐?”
“你是原先就住在这院子里的人吗?你的父兄都搬走了,为何你还在这里?”温禧禧向一旁走两步让出道儿,好让他将丝绸收下来。
铁木拓左右拉扯将月白色的丝绸快速扯下,并整齐的折叠挂在臂上。他转头看向这只有他一半身高的姑娘,暗想她真是谨慎又机灵。“我过几日也要走的,只是还未寻到住处。来也是多谢王管家给了我时间让我还能暂住在簇。”他言语中轻松且没有任何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的。温禧禧见他将丝绸都收拾好了后走到他身旁,介绍自己道:“我是温家的三姐,叫禧禧。”
“恭喜的喜吗?还是双喜的囍?”铁木拓把丝绸装回昨日的袋子郑
温禧禧摇头,认真的解释道:“是衣字旁的禧。”女子叫这个名字的不多,温崇山给她这个名字就是想要她的出生能给温家带来好运,就连温懿懿的名字也是这样来的。果然,老四就是他想了许久的儿子。到了老幺这儿,名字就正儿八经的取了晏明这二字。参考的是唐代诗人杜荀鹤的闲居书事里的野泉声入砚池织中的砚和莫向光明惰寸功中的明。又因着温崇山希望儿子可以考取功名,故将砚改成晏,希望温晏明可以有宋代文豪晏殊这样的造化。
铁木拓暗想温崇山取名字真是有意思,大女儿疆慈慈,三女儿疆禧禧,都是心善吉祥的寓意。“是要去上学吗?你家姐姐知道你这么大清早的就要出门吗?”他看她着实年纪,不知是不是有人带着出去。
见他面相好,话又礼貌温和,温禧禧点头,笑着:“我家中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我在等弟起来,一会儿王管家要带我们一道儿去私塾呢。”
看来不是一个人,铁木拓放心了。“挺好,女子读书是好事情。你快些去寻你弟,估计他应该快好了。”
看着亮了大半,温禧禧不与他多,想着弟应该是起聊。她来这儿不能让二房的人知道,不然惹了麻烦就难。临走之前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想要问,“我见过你与大姐一道儿。大姐夜里经常出去,是不是来寻你?”这话她不敢大声,声的问。
原来有人看到了,铁木拓不能承认,也不好承认,事关女子名节。他犹豫一会儿,摇头笑着与温禧禧:“不是,三姐一定是看错。”
明明看着温慈慈进出,怎么会看错了呢?温禧禧觉得更是疑惑,她打量铁木拓,不知他是否在有意回避?
“时辰不早了,切莫耽搁。”铁木拓知道她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便赶紧提醒她上学去。
上学的事情是当下最重要的,温禧禧不犹豫,摆了摆手就跑出去了。看着她的背影,铁木拓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他还是尽快走的好。只是手头没有钱,他该如何是好?罢了,还是出去再寻寻有没有其他活能做。收拾好丝绸,他一并带出去,想着也是可以卖些银钱的。
大概是气得太早,集市上的店铺都没有卡门,只有码头那边有热着上工。想着昨日的事情应该过了,今日再去问问,万一还可以回去呢?他见到李伯坐在码头边的石凳上,上前打招呼:“李伯早啊。”
李伯见他来了,站起身问道:“你……那件事情可是惹的工头大发雷霆。你今早来怕是……”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行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掉货是大忌讳。
铁木拓无奈苦笑,“我还是想来问一问,也许工头今日心情好了便就收了我呢?”
恐怕是难,李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走,我同你一起去,看看能否给你上话。”
工头在码头边数人头,他见铁木拓来了,心头的火气一下就上来。“好你个蒙古人!今还要脸来?我不是了嘛,你以后都不用来了!”
李伯是老油条,连忙上前贴着脸笑:“上一回不是也痛快赔了钱嘛。您大人不记人过,何必与他一个毛头子置气?”他侧头给了一个眼色示意铁木拓过来好话。“您想想看,他干活的确是这码头上最卖力的,这货搬得有谁比得过他?想想这,让他回来做对您也有好处。”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该将货抛出手。我今日可以白干一,只要您愿意让我回来干活就校”铁木拓愿意退一步,毕竟找活干不容易。
工头叹气,他收起自己的脾气,摇头:“码头有码头的规矩,行当有行当的规矩,犯了忌讳就不能留。我若是将你留下来,以后有别的货工犯了事儿,我该怎么做这奖惩?行当规矩不就给破了吗?”他知道他卖力,只是规矩就是规矩。见李伯有话,他抬手打住,“莫要多,各有各的苦衷。”
话到这个份上,铁木拓也就不强求了。他笑着应下,知趣的离开。送他的李伯满脸不舍,懊悔的道:“我要是提醒你一句就好,那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还有那个富家姐,真是坏事。”
“不怪她。”铁木拓将那袋丝绸扛上肩,淡然的道:“我自己也有错,怨不得别人。”他看日头快到辰时,便又催促李伯快去上工,不要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