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前一日,府中准备了许多粽子。早上用早饭的时候,下人端来许多。温慈慈挑了一个蜜枣甜馅儿的吃,温禧禧则是要吃蛋黄肉粽。
“今日娘怎么不去诵经?今儿与女儿们一道儿用早饭。”温禧禧咬了一口糯米,问。
甄秀娘舀了一勺米粥,又夹了一筷子红豆粽子沾糖,“今儿你爹南京的蓝家要来人商议贡品的事宜,我用了饭后便要去准备准备。这儿是新宅,待客用的东西不知全不全,我得查看后该采买的得采买。”
南京蓝家?温慈慈喝了一口绿豆粥,问:“蓝家是哪一家?也是做生意的吗?爹爹是想将绸缎行开去南京?”想起上一回的城墙事件,她有一阵紧张,不知这个蓝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蓝家也是做绸缎生意的,是南京最大的绸缎庄。新朝宫里的丝绸都是他们供的,可谓是家大业大。”甄秀娘看向温慈慈,打量一番道:“你爹想若是能将绸缎行开到南京城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不过,他更希望能与蓝家结亲。蓝家的少爷一表人才不,听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若是成了秦家,以后温家的绸缎行做大不,还能送去宫里。”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温禧禧瞧了一眼温慈慈,想到家中到了适婚年龄的还有二房的温懿懿,不知是哪一位姐姐要去结亲?她好奇的问甄秀娘,“那爹爹是打算让大姐结亲还是二姐去结亲?”
“蓝家少爷是长子,给一个庶女怕是要让人闲话的。”甄秀娘不冷不淡的道。“蓝家那边来了消息,看中了慈慈。这一回来杭州,正是蓝家少爷亲自前来。”她抬眼看向温慈慈,叮嘱道:“你也准备准备,那是你以后的夫家。”
这结亲来的太过突然,温慈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的与甄秀娘:“娘,你和爹爹都不过问一下我的想法吗?那蓝家少爷我都不知人长的如何,学问多少,甚至不知其人品,你们就让我与他结亲,未免太过草率了吧。”她皱眉,着实想不明白。
甄秀娘见她不情愿,她冷眼瞧了她一眼后一边吃粽子一边:“我与你爹已经见过了,是个不错的人。况且,那是蓝家,人家提出愿意结亲,是我们高攀沾了福气。你没有理由去挑剔,这是很好的一段姻缘。”
“不,这是你们觉得很好的姻缘,而不是我觉得。”温慈慈放下筷子,她控诉这不公平,“你们为了生意将我作为礼物送给蓝家,这对我来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个贪心的人,我不过是希望未来的夫婿是可以懂我,疼我,合我心意的人罢了。不是你和爹爹这样为我选的人,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她越越激动,这嗓门就越吊越高。
“懂你,疼你,和你心意,难道是后院的那个蒙古人吗?”甄秀娘不是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她犀利的看向温慈慈,凌厉的:“你与他厮混这么久,你当我看不出来?若不是他替温家解了围得了你爹的赏识,你以为我会让他继续留在府中?如今他识趣,知道自己身份不来打扰你,我便也可不管。”她看到大女儿的眼眶泛红,不劝反讽,冷语又:“你问什么是好姻缘?我来告诉你,能助温家飞黄腾达的就是好姻缘。你若嫁到南京,往后你就是南京蓝家的长媳,你的一生都会尊贵。这,就是顶好的姻缘。”
显然温慈慈不认同,她看到母亲这般不顾她,心头似是被绞去了一块。忍着眼泪,她定定的看向甄秀娘,问:“所以,就算你一生都不曾得到爹爹的爱,你也不曾爱过爹爹,可你依然觉得你获得过好姻缘吗?”
这话从来没人敢,温禧禧吓得一脚踢上温慈慈,低声轻喝道:“大姐,你是魔怔了吗?”
甄秀娘看着年轻的女儿,她并没有生气也并不想话去训斥。她看她满面写着倔强与不服,这性子大概随了她。“你还年轻,等你嫁了就忘了你现在的这些话了。等你拥有过尊贵和荣华后,你便不会后悔的。”这是饶本性,没有人能抗拒人上人的欲念。只要尝过,便再也离不开。她放下筷子,淡然的道:“我用好了。”
甄秀娘离开屋子之时,温慈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一把将面上的泪珠抹掉,并对着妹仓促:“你吃,我饱了。”罢,她提起裙摆离开了。
明明是要过端阳节的,本来应该开开心心过节,可谁知却大早上闹得如此。温禧禧叹气,她将碗里的肉粽吃完后,也没什么胃口,便就叫下人撤了。
屋内,温慈慈趴在躺椅上生闷气,柳儿见她两眼哭的通红,便上前询问:“大姐不过是吃个早饭,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她掏出帕子给温慈慈擦眼泪。
柳儿话温柔,这一问倒是像捅进温慈慈心坎上。本来不哭了,好家伙,她一下子忍不住又要流泪。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忍着不想哭,带着鼻音:“我爹和我娘打算让我嫁人了。”
柳儿当是什么事儿呢,她噗嗤一笑,“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嫁人呀。那大姐这么伤心,可是那郎君样貌不行?”
温慈慈摇头,她噘嘴淌着鼻涕:“我要是见过那还好,索性就直接与人我不愿意。可就是没有见过,我娘和我爹就背着我将这事儿定下了。他们满脑子都是温家的将来,我就像是一个东西一般送人就送了。”到此处,她想起甄秀娘的所谓的好姻缘,更是伤心。
“女子必定是要嫁饶。况且,老爷夫人给您挑的夫婿定是人中龙凤,差不了多少。您不必那么伤心,以后见了一定欢喜。”柳儿觉得温慈慈不过是耍富贵人家的姐脾气,若是换了她们这种下等丫头定是不会这般挑三拣四。
温慈慈见她也是不懂她的人,心中更是郁闷。“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今日午饭也别叫我吃了,我没有胃口。”现下谁劝她她都觉得心烦,一句也不要听。她将柳儿赶出去后,趴在躺椅上,越想越觉得委屈。
温崇山和甄秀娘惯来宠她,柳儿觉着她的性子是让他们给宠坏了。出去时,她将房门带上,她听见里头有呜咽声,心中又着实觉得不好受。她想,也许只能去寻那个人才能好吧。
金穗在后院清点库房的东西,这刚清点完,柳儿便来寻他。他见她来的着急,便问是何事?柳儿擦了擦额头的汗,与他了温慈慈的事情,想着只有他能劝上两句。金穗看着手头的册子,想她那是孩子脾气犯了。无奈摇头,只得应下。
和王管家将库房情况明白后,金穗抽了空去了一趟大房院子。他见温慈慈房门紧闭,便轻轻敲门,:“大姐,明日就是端阳节,后厨做了绿豆饼。人见样式新颖,便想着给您送来尝尝。”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温慈慈没想到是他来了。此刻她心情不好,心中郁结,便没好气的:“不吃,你自己吃。”
她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定是哭得厉害。金穗从未见过她哭,她向来都是爱笑的。想到她此刻这般不愉快,他有些担心。“人若是要吃也要与姐分食才有意思。”他坚持要让她开门。
“进来。”他这话的导师有那么几分朋友的意思,她也着实缺一个心里话的人,想着还是让他进来的好。
将绿豆饼放在桌上,他见她脸朝下闷在躺椅上,便走到她身旁蹲下,好声劝道:“这般闷着不怕脸上捂出痱子?姑娘家家长一脸红包可不好看。”
温慈慈抬头,四目相聚之时,她便一下觉得心中的依赖似乎回来了。她坐起身,红着眼睛嘟囔道:“你可算是来了。”原来,他来看她会让她这般心定。
她红肿的眼睛着实惹人心疼,面上捂出的红印子显现出她哭了好久。他将黏在她面上的发丝拨开,并掏出帕子替她擦拭面孔。见她这般可怜,他的心似乎揪到了一起。“不哭了,有委屈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