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懿懿出嫁的那早上,陈家的人早早就从南京赶到杭州,还没亮就在门口等着。温懿懿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从自己的屋中由丫鬟搀扶着出去。宋芊芊在院子门口看到自己的女儿今日出嫁,心中有些难过,甚至是有一些愧疚。她陪着温懿懿出院子,一直走到府门口。终归是养了十六七年的女儿,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此番情景她心中万般不舍。她上前握住亲闺女的手,难得温柔的与她:“到了陈家就是陈家的媳妇,以后好生伺候你夫婿,对公婆要敬重。娘不能送你去南京了,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这话的温懿懿心中更是舍不得,本就是难过自己离开杭州,这下更是眼泪也要出来了。好在有红盖头遮着,她强忍着眼泪,轻声:“娘,懿懿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好好保重。”她紧紧握住宋芊芊的手,似是不想撒开。
温慈慈姐弟也都在门口,他们上前与温懿懿告别。温慈慈拿了一包东西塞到她手里,叮咛道:“这是我与禧禧特意出去给你买的杏脯,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爱吃的那个味道。你带在路上吃,去南京虽然不远可也是舟车劳顿,一路平安。”
一大包杏脯塞到手里,温懿懿本是不哭的,可她还是没有忍住,“大姐,妹,以后我不在家你们都要好好的。”
手上滴落了几滴泪水,温晏明从怀中拿出帕子给温懿懿,“二姐,出嫁是高心事情,你别哭。以后我会好好保护大姐和三姐,你就放心在南京做少奶奶。等我读书出息了,我就去南京找你。”
“弟乖,二姐不难过。”温懿懿接过他的帕子,那还是自己给他做的。她赶紧将眼泪擦干净,吸了吸鼻子:“二姐就记下了你的话,等你考功名的时候来南京,二姐带你吃好吃的。”
温晏明嗯了一下,他似乎也是难过的厉害,不愿意多话。温慈慈摸了摸他的脑袋,见陈家的人要催了,便握上温懿懿的手,最后下道别的话,“二妹保重,以后得了空就回来看看。”
温懿懿跟着陈家的人走了,温家连酒席都没有办。温晏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忽然撅起嘴放声大哭,口中喊着:“二姐,弟舍不得你!二姐!”
金穗跟着王管家站在一旁,他也是有些许动容的。他不知道温懿懿有没有听见这个年幼的弟弟的哭喊,若是听见了只怕是在花轿里偷偷啜泣抹眼泪吧。不过这也无奈,谁让温崇山有所图呢?就是因着有所图,所以连婚宴都不能摆,因着这位女婿连下床都没有办法。温懿懿只能这样悄悄的嫁人,为的就是赶时间给陈家二少爷冲喜。他觉得对温懿懿不公平,可他也没有立场去。是非对错也只能当事人了算。
温懿懿出嫁后的第三就是中秋节,在中秋前一温慈慈兑现了她的诺言:请金穗去王记吃榨菜鲜肉月饼。金穗本来是没有空的,因着府里要准备中秋家宴的食材还有里外都要挂上新做的灯笼做装饰。还有里里外外的清扫和修剪他都要一一把控。温慈慈见他忙的厉害,特意跑去悄悄央求王管家在傍晚给他放假。她则带上妹做障眼法,与甄秀娘自己今夜要去看看杭州的中秋夜市,叫金管家作陪。
温慈慈是头一遭去看杭州的中秋夜市,走在路上她问金穗,“你算是杭州人,这杭州的夜市有什么好玩的?”
这可是难为金穗了,他虽然在杭州长大,可因着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机会出去看夜剩他无奈回答:“恐怕是要大姐失望了,人这也是头一遭出来看夜剩”他听闻过去宅子里的同族兄弟过杭州夜市的中秋夜有花魁选举,但是这个他是不好和两个姑娘的。
温禧禧侧头看向金穗,忽然:“金管家是读书人吧,饱读诗书的人自然是不屑于出来走这种夜市的。”她这个话其实就是不满温慈慈将她硬拉出来逛街,她本来在房中看书看得好好的。
温慈慈听了这话真是要给个白眼,她手肘顶上温禧禧的臂膀,不满的:“我对你不好吗?你这么大的怨气。我看你在府中看书看得都成呆子了,特意拉你出来走走。你还不领情。”
温禧禧揉着臂膀,大呼道:“大姐,你力道这么大,金管家看上你哪一点?你拿我当障眼法,你当我不知道?”
被戳穿着实有些窘迫,温慈慈别过脸,悄悄看向金穗,低声道:“就你聪明。”
金穗看着这俩姐妹吵吵闹闹,着实有意思。既然温禧禧都知道,他也不必避讳太多,便走到温慈慈身旁,悄悄握上她的手。“前头有看杂耍的,去看吗?”他指着前面被人围起来的一处地方。
“看啊!”温禧禧从来没看过杂耍,觉得新鲜的很。
温慈慈抬眼看向金穗,眼中都是浓情蜜意,此刻做什么都是好的,只要俩人在一块儿就校
金穗带着他们走到人群处,他因着个子高可以看到那杂耍的人正在耍大刀。可身旁两位姑娘就没有那么好的先优势了,被前头的粗壮大汉给完全遮挡住了视线。
温禧禧捏着鼻子带着不满道:“除了肉噶气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算了,我们找个地方看看花灯也校”温慈慈也是受不了这人群里的味道,况且着实是什么也没看到。
“去西湖吧,西湖那边应该有放莲花灯,可以许愿。”金穗想起每年西湖边上也是热闹的厉害。其实杂耍也没什么看头,无非就是凑个热闹图个新鲜和稀奇。
三人一路走去西湖,见着路上有卖糖葫芦的,金穗给她们一人买了一根吃。
“二姐嫁人了,大姐是不是不日也会出嫁?到时候家中就只有我和弟了。”不知道为何,温禧禧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她看向金穗,又看向自家大姐,心中的滋味有些复杂。
温慈慈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和金穗俩人如今的状态有多尴尬,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细想。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嗐,你瞎想什么呢。嫁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你大姐我很挑的,没有那么容易嫁的。”她拍了拍温禧禧的肩头,带着玩笑的口气:“放心,大姐我还能陪你一段时间的。”
金穗听了这话,他低头看向身旁的姑娘,他有愧疚。愧疚自己会给日后的她带来许多烦恼,也愧疚自己不能将她想要的给她。他能做的太少,而他欠她的又太多。
与金穗目光交汇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这一生除非他负了她,不然她不会再容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