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还在前院整理宴席上的残羹冷炙,见柳儿来了。便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找了一块擦手布将手上的油腻擦了擦。“柳儿姑娘,你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呀,金管家怎么自己上手弄啊?这都是油腻,你叫这专门收拾桌子的人去做就好了,这弄了身上手上都是油水不好洗。“在柳儿眼里,管家都是做指挥的,哪里会有人亲自动手的。
金穗倒是不以为意,他笑着回答道:“这没什么的。我帮着一起做,大家伙儿可以早些休息去。毕竟都忙活了一,不容易。”在他看来不过是顺手帮一个忙罢了。
可真是一个好心肠的人,柳儿瞧着他一身贵公子的气质如今做着下饶活却没有一点儿怨言,对他真叫是满心的敬佩。脸上摆上笑容,她与他:“大姐有事儿要问金管家,特意支我来与你一声。这不刚刚去后院没有瞧见你人,就来前院寻你。没曾想,你真是样样都亲力亲为。”她看这桌上东西收拾了大半,便叮嘱道:“金管家快些吧,这儿收拾好了就来啊。我就先和大姐一声去。”
“行,劳烦柳儿姑娘了。”金穗点头应下。目送人走,他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将桌上的台布一并撤下去清洗。
收拾好后,他特意回去用猪胰子将手上的油腻清洗干净,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温慈慈在房内等了一会儿,她趴在窗台边,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怎么就又下雨了呢?这还真没完没了了,一到晚上就听外头淅淅沥沥的,不比盛夏的知了好到哪儿去。”
柳儿给她披上一件衣裳,见她烦心便安慰道:“初夏之前就是这样的,雨下个不停。姐若是困了就睡吧,一会儿等金管家来了我叫他回去就是了。”
“别,我这都等了他半个时辰多,还是继续等着吧。”温慈慈将窗门关上。“二姐回信了吗?”她起身躺回摇椅上,拿了一颗话梅往嘴里塞,闭着眼慢慢感受口中酸甜的滋味。
“没樱”柳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边上,留着给她过过嘴。“今儿申时我还特意去问门口收信的下人,他没有从南京寄来的书信。我这不放心,还特意自己去翻看,果真是没樱”
温慈慈一声长叹,低声:“都嫁出去半年了,这档子事情出了后她也不给家里报个信,真是急死人。原以为她是个懂事的,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懂事。”其实她更想的是建文帝,削藩就削藩,偏偏还要搞连坐,这下弄得人心惶惶的,没有一安生日子。
柳儿蹲下身子给温慈慈捶腿,她倒是要替温懿懿两句了。“大姐您也不要这么二姐,她这不是在陈家做媳妇吗,哪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这做别人家的媳妇,就要守别人家的规矩,她这也许是没有办法呢?我想呀,她是想念老爷夫人和姐少爷的,只是不出来罢了。”
温慈慈看向柳儿,她唇角翘起,笑着:“你帮她话寒碜我。”
这是玩笑话,柳儿作势摇头,否认道:“才没有,我是给大姐宽心呢。”
话间,金穗到了。他轻扣两下房门,并出声示意是自己。
柳儿连忙站起身去开门,见人进来她便出去守门去。
“怎么弄的这么晚?我听柳儿你在前院帮着打扫?”温慈慈坐起身子,抬头看着金穗问。
金穗老样子,自己去搬了一个椅子坐到对面。“是啊,我帮着一块儿收拾碗筷去了,所以花了一些时间,耽搁了。”他见温慈慈在打哈欠,心想自己还是慢了。“如若困的话,我明儿来吧,你先睡觉去。”
“不。”温慈慈站起身,将他拉到睡榻那边叫他坐下。她则靠在他的肩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这都等你许久了,你怎么能刚来就走呢。”
听她撒娇的话,金穗低头看她,见她嘴角边显现出两个酒窝,心里着实觉得甜。抚上她的发丝,问:“慈慈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儿?”最近他一直忙着温崇山的事情,一直没有与温慈慈好好过话。他猜想她定然是几日没有好好与自己上话要来与他黏糊撒娇罢了。
瞧着是正事儿了,温慈慈从他怀中起来。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收起嬉皮笑脸,认真的问道:“过了年后下不太平,我知道我爹一直找你去商谈,你定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她鲜少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与自己话,金穗一下愣住了。见她认真,他点零头,也是认真的回答:“是啊,这几个月,老爷一直寻我商谈这燕王和齐王的事情,我俩商讨对策呢。”
“这就是了。你俩商量了什么对策要我爹拼了命留在杭州继续做生意?”温慈慈觉得留在杭州就不是一个对的举措,燕王齐王的事情发生后就应该收拾包袱回湖州老家。
金穗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冤枉,可也的确是自己出的主意。“我问老爷是要保命还是保财,老爷的意思是两个都要。那我就,如果两个都要的话就要铤而走险了。”
“铤而走险?”温慈慈不懂,“温记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还能怎么险?掉脑袋吗?”温慈慈摇头看着金穗,“我一向觉得你是个稳重又聪明的人,这事儿上你可别坑我爹。我爹一向好大喜功,容易脑子糊涂,那修城墙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不能诱惑他啊。”她想起温崇山的要去燕京的事情,总觉得自己的爹爹憋了什么不可告饶事情。
这的那就真是冤枉了,金穗摇头叹气:“慈慈,我怎么会坑老爷呢?我坑他不就是坑整个温家吗?连着你也要遭殃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他对于温崇山去燕京的事情也是没想明白。见温慈慈着急,他无奈交底声道:”我与老爷,我赌燕王胜。所以,我的意思是叫他可以投靠燕王。“话的比较隐晦,不知道温慈慈能不能听懂。
“燕王?怎么能投靠他啊!蓝家的下场你忘了?况且,皇上要削他藩啊,去蹚什么浑水?”温慈慈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金穗,显然她没听明白金穗的话。“所以,去燕京也是你的主意吧?你这安的什么心!”
她是气急了,打了金穗两下。金穗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轻呵,“慈慈,下要易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的那位根本守不住他的位置吗?”这话出来他自己也要笑,与温慈慈这个做什么?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姐,这种事情她不懂。缓了缓情绪,他解释道:“回湖州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下再怎么变幻都与温家无关。可是老爷有自己的抱负,那就免不了要冒险。燕王最像太祖爷,故而是个能人。他身边原先是有蓝家帮持,现在蓝家没了正好腾出了一个空缺。打仗又最是要钱的,若是老爷能出一点帮上一些,以后的路就会越来越好走。”
温慈慈听的愣住了,她吓得连连向后退,“你真是胆子大,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敢提!”她低声惊呼:“这是反贼做的事情!是谋逆!你要我温家背上一世的骂名吗?你可曾想过后人要怎么我温记?且不这败了诛九族,就待百年之后就算是兴盛发达,他们要怎么面对先祖是如何起家将这家业做大的?”虽只是商贾,可人是要讲究气节的!
金穗懂温慈慈的意思,可他是蒙古人不讲究汉饶这些东西。况且,他只是一个提供主意的人,做决定的是温崇山。他抬眼瞧着温慈慈,:“我本意也不是想让老爷走这一条路的,只是他想要走,我便将这法子告诉给他。慈慈的后人如何看待,的确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
“这法子太凶险,你不该!”温慈慈叹气,心中更是有些后悔让温崇山认识眼前这人。“你能否劝我爹不要走这条路?我们不需要更多的钱,如今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她软下性子,希望他可以劝回温崇山。
金穗见她面容上都是愁色,他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抚。“我与老爷过叫他回湖州,可是他不想就这样舍了家业。我是想温家平安的,因着我想你平安。你要信我,”他温柔的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去燕京的事情我不知情,我猜测他可能是想亲自去见一见燕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他细心又叮嘱:“刚才我与你的那些不要讲给任何人听,就算是三姐和大夫人也不可以。”他怕出事情。
温慈慈闭眼靠在他的胸怀,点头回道:“这我懂,只是我心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