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村的人不爱到别村去走亲戚串门子,但不代表着他们不喜爱听八卦。
据闻邻村黄泉村村尾住了个纪家,世代为拾骨匠,而这一代的拾骨匠姓纪名青山。
纪青山娶妻娶得晚,女儿出生得也晚,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自是如珠如宝,特取名纪五福。
有人问哪五福?那当然是
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从名字上足见纪氏夫妇对女儿深沉的爱,并没有半点重男轻女之意。
又据闻,纪五福在周岁捉周的时候,从纪青山摆放在面前的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算盘印章戒尺银锭肉干鸭蛋馒头包子咸花生等物里捉出了……
一截指骨……
后来还据闻,纪五福能听骨语,但真正见过的人寥寥无几,或者有亲眼目睹者,却在纪青山的嘱咐下三缄其口。
而在这种偏远山村,除了劳作无所事事的人们平日里唯一的爱好便是传播八卦,所以在场的人即使不知道纪五福长什么模样,却不多不少都听过这姑娘的事情。
是传闻中黄泉村那个,从喜欢跟鸡鸭鱼牛羊犬的骨头聊的丫头纪五福啊……
易化忌脱口道:“原来是你!”
纪五福面露疑惑看他,“易村长知道我?”
“听过。”何止听过,简直兴趣甚浓。他热情地拿出号码牌,将第九个递了给她,“纪姑娘,明日一定要过来。”
又将第十个递给了那位“鼠无牙”男子,“公子你也是。对了,公子你贵姓?”
这位公子虽然方才只答上了一道题,但早上的时候他也出现过,并且已经答对过两道。
“在下姓牛,牛轲廉。”牛轲廉恭敬地自易化忌手中接过牌子,深深地看了纪五福一眼。
“明日?可我是来找饶……”纪五福皱眉,往台下看去,高声道:“一眉可在?我已拿下明日的擂台赛资格,请一眉出来一见。”
“哈哈哈,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台下一群中一男子应声走出,爽朗地笑了几声,对她道:“纪姑娘,久仰大名!”
那男子身穿一套粗布青衣,脸上两颊长着不少雀斑,两边眉毛连成了一条线,除以之外五官普通,但一举一动散发着江湖侠客的豪气。
纪五福自台上走下,走至他面前,“你就是一眉?可有证据证明?”
“方才你不是要找一位三年前去过高照村买过一包药的人?我问你,卖药之人是否姓苍,名耳子?”面对她的质疑,那男子倒也不恼,仍一脸明朗的笑。
“正是!”找对人了!纪五福心下一喜,急道:“一眉,我有事要问你……”
“且慢,纪姑娘。”一眉笑嘻嘻地打断她,“你可记得,方才我是你若拿下明日的擂台赛资格,我便答应出来见你?”
纪五福心底一沉,知道自己被忽悠了。他确实只出来见她,却没答应过其他任何事,他没有义务回答自己的任何问题。
她只得无奈道:“你想让我明接着打擂台?”
“哈哈,纪姑娘果然聪明!”跟聪明人话就是省事,一眉眼里光芒极盛,“我呀,就喜欢看人打擂台,尤其是看高手过眨”
“我不是……”高手?什么高手?她不是,她没有,别乱啊!
“唉,别怕,大不了我答应你,明日不管你有没有打擂成功,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乖乖回答,绝无隐瞒。虽然我不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但你既然这么大老远的都跑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半对不对?”一眉笑眯眯地劝道。
“我要问的只是一点事……”纪五福哭笑不得。
“没事,就当玩玩嘛。我今日呀,算是大开眼界了,你可太厉害了。”
一眉眼珠子骨碌一转,忽地以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快速地了一句话,完后纵身一跳,人已经跃出了人群之外,他施展着轻功离开,声音远远地传了回来:“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见哈!”
而其余人则见怪不怪地继续聊。
“我就一眉最喜欢看擂台赛了,他啊就是个易痴。”
“这么,今年的擂台赛只定下了十位?比去年还少啊。”
“易老鬼出的题目一年比一年刁钻,有什么办法。”
“那可不是,去年还能筛选出十四位擂手来呢,今年就十位,有什么看头嘛。”
“话可不能这么,不定比去年更精彩呢……”
第一日的擂手甄选算是落幕,人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远道而来的则住入了旅店,附近村的则往自己村子的方向走,各自散去。
擂台前只剩下纪五福与武强面面相窥。
“武大哥真不好意思,耽搁你半时间。”纪五福道歉道。
“反正我今日也没事。”武强摆手表示不在意。
“这样吧,往后你去帮人翻身的时候若有什么搞不定的,只要是你开口的,我都会前去帮忙。”纪五福承诺道。
要知道,在爹的刻意安排下,并不是任何人来请她出手,都能请得动的。
“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谢福妹子了。”武强道,这是给了他多大的面子啊!他心里的高兴根本掩藏不住,半晌才想起来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先回去,明接着来?”
“嗯,也只能如此了。”纪五福无奈道。
那位一眉是会武之人,哪怕她一路问路前往,寻到了他家,他若避而不见,她也是毫无办法。
更何况……
想起他方才的那句话,她暗地里无奈地一叹。
“大妹子,你是为了那药粉而来的吧?不怕老实告诉你,我那里还余了半包,你明日若赢了所有人,我便把它送给你!”
有他这一句话,她只有乖乖上场打擂的份!
回到黄泉村之后已是落日时分,一眉的那一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不已,虽然今日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她直觉认为这位仁兄定必是位一诺千金之人。
明……
她若能赢,她就能拿到药粉。
不得不,一眉抛出来的诱饵真的太诱人了。
纪五福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从柜底翻出拾骨札记来。
她记得其中有几页记录了大量的推算口诀,就是不知道现在临时抱佛脚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