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人民医院。
凌鸿建满头大汗地跑到急诊室,随手拉住一名路过的护士便开始急匆匆比划,一边比划还一边“伊伊啊啊”地讲话,试图求救。
然而,被暴力毁坏的嗓子压根儿发不出什么像样的声音。
护士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先生,不好意思,我看不懂手语,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
凌鸿建拼命指自己脖子。
“哦!吃鱼被刺卡住了是吧?别着急,跟我来”护士领着他往房间里走,余光瞥见他颈部皮肤处的手指印,啧啧称奇,“先生,您力气真大。我知道喉咙卡住很难受,但也不至于挠这么狠吧?红一大片了都。”
凌鸿建欲哭无泪。
鱼刺个锤子啊鱼刺!
在急诊室被两三名医生折腾了好半,又吃了几片味道怪异的药,他才勉强能与人对话。
……
黑着脸回到凌文广病房前,凌鸿建犹豫许久,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不管了,丢人就丢人吧!
“爷爷!周临他,咳咳……他打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着平病床前,凌鸿建像个向老师告状的学生似的,可怜兮兮,“您听我这声音,还有我脖子上的红痕,都是他干的!”
病房里,众人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纷纷愣住了。
要知道,凌鸿建平时可都是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头的完美公子哥形象。
凌棋嘴角扯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忍住心底的笑意,装成关切无比的样子,“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叫他抢她的功劳,哼,活该遭报应!
“我看周临他们把爷爷害成这样还跟没事儿似的拍拍屁股走人,气不过,想上他们家为爷爷讨个公道,结果不仅没讨成,还被周临给掐脖子,差点死了!”
“什么?”凌文广才苏醒不久,差点以为是自己身体过于虚弱出现了幻觉,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摸凌鸿建的脸,直至触碰到他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才艰难面对现实。
才缓过劲儿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凌文广白眼一翻,险些又晕过去。
“爷爷,您别动怒,为了贱人而伤身体,不值得!”凌棋赶紧上前轻轻抚着凌文广的胸口,帮他顺气。
“成何体统!”凌文广一拳头猛地捶在病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们凌家不需要这样没规矩的废物!棋,你把手机拿给我!”
盛怒之下,二话不便给凌久良打去电话。
“爸,我……”
“爸什么爸?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从现在开始,我们凌家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滚!”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凌久良一愣一愣的。
他的脸色由白到红,又由红变成黑,精彩至极。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凌久良忍着浑身的怒气冲进卧室,不顾凌雪惊诧的目光,狂风暴雨般的拳头直接砸在了周临身上:“叫你子逞能,叫你子闯祸!现在满意了?收拾收拾行李明儿就滚街上喝西北风去吧!”
他年纪大了,并没多少力,周临皱眉默默忍受:“爸,你把话清楚,又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跟咱家断绝关系了!”
“为什么?”凌雪疑惑。
明明是凌鸿建先惹事!
话音刚落,她便隐约猜到了其中缘由多半是凌鸿建在爷爷信口雌黄,胡编乱造了些东西,才让爷爷气得出如此绝情的话。
凌久良眼睛通红,濒临崩溃边缘。
身为一家之主,他虽窝囊,但也真心实意地为整个家着想。
凭借现有的工作能力,凌久良只能勉强靠着血缘关系在凌氏混口饭吃,除此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靠什么赚钱。
“不用担心,咱们家不会有事的。”深邃的嗓音幽幽响起,带着几分令人心生敬畏的寒意,周临垂眸,左右侧了侧脖子,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道,“爸,这是你和妈别插手,交给我来处理。”
他得极是自信,凌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心动。
独自面对压力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忘记被人呵护是什么感觉。
凌久良怒意不减:“你处理个屁!”
就连他和凌雪这样的直系血亲去求老爷子都不一定有用,周临身为外姓赘婿,能不能见上老爷子一面都是个问题。
“好了,你们别吵了。”凌雪太阳穴隐隐作痛,疲惫不堪。
今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来?
“不管怎么样,咱们明再行不行?好好休息一下,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嗯。”周临安慰地应了一声,不再多做言语。
……
次日。
凌鸿建起了个大早,趁着凌老爷子还在病床上睡觉,屁颠屁颠出门买了一大堆水果,以及热腾腾的包子和粥带回病房。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又是削苹果又是给凌文广捏肩捶腿,就差摇着尾巴学狗叫了。
“爷爷啊,我昨晚想了想,连周临那样的废物都敢对我动手,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佯装漫不经心地将剥好的葡萄送到凌文广嘴边,凌鸿建长长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苦恼得很。
他的嗓音仍旧嘶哑难听,但也因此多了几分可怜。
好不容易把凌雪一家子排挤出去,可不得趁热打铁给自己捞点好处嘛!
凌文广悠哉悠哉地享受着孙子的伺候,随口问:“什么原因?”
“因为我没有掌握实权啊!”
心翼翼的观察着凌文广的脸色,凌鸿建干巴巴地笑着,斟酌,发出暗示。
“您看,虽然我是凌家的长孙,各方面能力也还不错,但在公司里我只是个的管理层,没什么股份,也没什么权利,要真碰上事儿,还真搬不出什么像样的武器。”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道理在所有领域都通用。
不掌握实权,凌鸿建就永远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