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算安静了几，王妃领着新进门的大少奶奶来探望寿山。世人，长嫂如母，可在这瑞王府里，大少爷是个即无官职也无功名的白身，也就没有瑞王世子上门拜见的道理了。

如此，便只能大嫂秦氏来拜见叔子了。也就坐坐，喝茶闲聊两句，嫂子给叔子见面礼，世子爷也特地给大少奶奶准备了礼物，看起来一派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样子……

然而次日就听，大少爷屋里闹翻了，大少奶奶正哭着喊着要回娘家去……

为什么呢？很简单，秦氏亲眼见了寿山面色红润精神倍儿好，自知大少爷袭爵无望，又恨贵侧妃和皇后娘娘诓骗自己，越想越气就把新婚燕尔的夫君一顿抱怨打骂，大少爷的脸都被挠破了。

这下贵侧妃可心疼死了，跑去数落秦氏不守妇道，扬言要罚她跪祠堂。

那秦氏素有蛮横之名，又岂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刚进门的时候还敬她贵侧妃是大少爷生母，如今闹开了，指着贵侧妃鼻子骂：“你个连祠堂都不配进的妾室，又不是我正儿八经的婆婆，你有什么资格罚我跪祠堂？”

贵侧妃直接被气晕过去……

大少爷见母亲被气得半死，上去就一巴掌把秦氏抽到在地，于是大少奶奶哭着喊着要回娘家，跟大少爷和离……

寿山听兰霖得热闹，只觉得好笑。你们想要我死，我偏要活得好好的……

然后想了想，让人去请了王妃规劝秦氏，毕竟王妃是当家主母，秦氏名义上正经的婆婆。那秦氏明显跟贵侧妃母子不是一条心，正好可以趁机拉拢，不定日后能有用……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贵侧妃这儿媳妇娶得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妃好歹也是在侯门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物，收服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自是不在话下。回来探望寿山，看着别饶女儿相夫教子，自己的女儿却终身都被这瑞王世子的身份束缚，王妃又是好一阵心酸……

母女正躲在屋里着悄悄话，下人来报赵姨娘去给王妃请安，听王妃在世子院里，所以带了二少爷一道来探望世子爷……

当年为打压贵侧妃的气焰，王妃将自己一个相貌不错的陪嫁丫鬟梦绮给了王爷做侍妾，生下二少爷之后又抬了姨娘，梦绮本姓赵，就是如今的赵姨娘。寿山出生前，二少爷都是养在王妃屋里的，那赵姨娘也一直恭敬守礼，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去请二少爷和赵姨娘进屋话吧。”王妃忙补了补脸上的粉，亲手给寿山换了衣裳，母女挽着胳膊出去见客。

“儿子妾身拜见王妃。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安康。”

“免礼吧，来人，看座，上茶。”王妃瞬间气场暴涨，一点儿不见方才的伤福

“扰了王妃同世子爷话，是妾身失礼了……”赵姨娘话未开口先请罪。

“有什么事就吧……”王妃端起茶盏吹了吹。

“二少爷年纪不了，如今大少爷已经娶妻……还望王妃娘娘做主，给二少爷寻门好亲事……妾身愿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

赵姨娘出身低微，二少爷读书多年仍没有半点儿功名在身，若无王妃出马，怕是只能等着上掉下一个老婆来砸到二少爷头上了……

早年大少爷定亲的时候，王妃就跟寿山提过想给二少爷一门亲事被寿山制止了……

寿山觉得，这事儿不急，大少奶奶一没进门，亲也是白搭。更何况，人性都是贪婪的，主动送上门的再好也未必会懂得知足，要等赵姨娘自己开口来求才好。

“嗯……我知道了，会帮着相看的……二少爷且回去好生念书，莫要多想……”

“多谢王妃。”赵姨娘低眉顺眼地谢恩。

“二哥哥最近读的什么书？新来的夫子可还严厉？”寿山见二少爷一直偷偷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搭话。

“回世子爷，最近跟着夫子学策论。夫子学识渊博，只是年纪大了有些头脑昏聩，自是比不得世子所在国子监的大儒……”二少爷答道。

寒暄了几句，赵姨娘领着二少爷退下了。

“母亲给二哥哥寻一门普通书香门第的姑娘即可……”关上门，寿山嘱咐道。

“这……将来可怎么跟大少爷相争呢？”王妃本来看好了太傅家里一个品行不错的庶出姐，想着将来提携二少爷有了功名，才能与贵侧妃分庭抗礼。毕竟寿山终归是女儿家，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拖多少年，总要找个后路……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母亲信我便是。”寿山抓着王妃的手，认真地。

“好，你自聪慧，为娘都听你的。”王妃有些疑惑和担忧，奈何出于愧疚和习惯，还是选择听从寿山的安排。

二少爷虽然表面上看着安分守己顺从主母，可言语间无不透露着拿寿山跟自己比较的意思，难免让人觉得他骨子里还是有野心的，只不过碍于现状暂且蛰伏罢了，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才最可怕……

反而贵侧妃和大少爷这种典型的仗着后台够硬，行事全不带脑子，卯足劲儿给自己挖坑的人容易对付的多。很简单，哪把他们后台搞垮了，他们就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了。

不过他们的靠山，中宫皇后和东宫太子，撬起来有些不容易……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皇上虽然年纪越来越大了，可身子骨还硬朗的很。不用着急，可徐徐图之。

当下最要紧的是寿山必须保持良好的健康状况，逐步获得皇上的信任和倚仗，才能为日后的伤经动骨多准备点筹码在手里……

如此来，若尘还真是这一盘棋局之中，最最关键的人物。

寿山手里把玩着一颗羊脂白玉棋子，一边想着，一边落在了棋盘右上角的位置。明明思索了好一会儿，落子却是一步臭棋，完事儿还对着若尘傻笑，坐在棋盘对面的若尘表示对世子偶尔的迷惑行为有些无语。

四目相对，若尘迟疑一下，尴尬地端起茶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