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终于回到罗霄观,若尘担心他师叔,更放心不下寿山。
“我没事,歇一歇就好了……你快去找你师叔吧。”回到安全地带,寿山可以不用再拖若尘后腿了。
“好,我去去就来……”
陈修竹一路疯跑,早他们大约两个时辰到。然后谁都不理,什么话都不说,沉着脸,直奔紫烟峰后面的一座荒山而去。
吓得罗霄观一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出,悄悄跟在后面。
然后就看见他们的观主,素日彬彬有礼的陈道长,发了疯似的挖他妻子的坟墓!
“师父!你在干什么?!”陈修竹的大徒弟,谢文杰扑上去拦他,被陈修竹一掌劈倒在地。
“滚开!”陈修竹吼道。
十几年来,师父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师娘。谢文杰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刨坟的疯子是他师父!
轰隆隆!一声惊雷划破天际,不一会儿,落下瓢泼大雨。
无论弟子在喊什么,陈修竹全都听不见。不管谁上来拉他,全部都被陈修竹赶走……
豆大的雨点子打在脸上,陈修竹浑身湿透,发梢都在滴水。不管不顾地用手刨土,指尖已经抠出血了,仿佛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
若尘赶来的时候,陈修竹正好在倾盆大雨中,刨到了黄杏儿的棺木。
“师叔!到底出什么事了?”若尘上去拽他。
“让开!”陈修竹推开若尘,拔出自己的佩剑,一剑劈在棺盖上。
棺盖应声碎成两半,陷下去,露出红底的棺椁内部。
棺材里空无一物……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娘的棺椁是空的?
众弟子疑惑不解,若尘却顿时心下明了……
而陈修竹在看见棺材是空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傻掉了。
扑通一声,脱力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陈修竹嚎啕大哭起来。
轰隆隆!又一声惊雷,这场雨来势汹汹,像是用一股蓄积了许久的力量,卯足劲洗刷着大地万物……
当夜,陈修竹心神大乱,走火入魔。还好若尘在旁边,见状不对,及时打晕了陈修竹,将他带回去,运功疏导,调服真气。又给他开了镇定的汤药服下,让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才保他安然无恙。
寿山听了若尘的描述,不难猜出事情的缘由。
“棺材是空的……你上次说,黄杏儿是由她父亲黄秀才做主下葬的,对吧?”
“是。”若尘记得很清楚。
“后来黄秀才去哪里了?”寿山问道。
“师叔提起过,他岳父痛失爱女之后,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师叔曾经还为此十分自责,说他没有照顾好岳父,有负亡妻所托……”
“嗯……看来他那个岳父黄秀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寿山摸着下巴说,“可惜,现在也杳无音讯了……”
第二天,陈修竹醒过来,目光呆滞,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
说来也正常,忍受了十五年的丧妻之痛,一朝发现,原来自己的妻子并没有死,一切都是一场瞒天过海的骗局……
而且,操作这一切的人,很可能是自己一向敬重的岳父……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陈修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师叔,你清醒一点。切莫再乱了心神!”若尘叮嘱道。
“陈道长,这个时候,你可能没有时间暗自神伤……”寿山提醒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如何想不明白都已成事实。如今,圣女的处境危险重重,蛊族如果被季苧一手操控,圣女怕是凶多吉少……”
闻言,陈修竹死灰般的眼睛,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杏儿!杏儿有危险!我要去救她!我要带她回家!”陈修竹一掀被子,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好就急急跑了出去。
“苍天呐……”寿山哀嚎,“又来?!我这身骨头,再这么疯跑一次,估计要彻底散架了……”
……
那天过后,徽徵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她发现自己身上冰冰凉凉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想起头天晚上,好像是那个疯道士帮她擦药才勉强熬过来。
随后的几天,那几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奇奇怪怪的,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看来朝廷的人,也一样不靠谱……
徽徵鄙夷地努嘴,然后偷偷烧掉一只噬魂蛊,做成自己没扛住又叠加了一次噬魂蛊的假象,然后继续去季苧那里装傻充愣卖蠢。
“母亲,母亲……徵儿想去山上采菌子,昨天锦诗她们采了好多好吃的菌子,徵儿今天也想去……”徽徵忍住内心深处的恶心,跟季苧撒娇。
“好好好……外面坏人多,让雯儿陪你去。记住,不要跟任何陌生人讲话。”
“好啊好啊,徵儿知道了……”徽徵像个傻妞一样蹦哒出去。
“雯儿,去,看好她。”季苧对身边的婢女说道。
“是,奴婢遵命。”雯儿赶紧追上徽徵。
等出了山口,没人的地方,徽徵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给雯儿。
“知道该怎么说吗?”徽徵问道。
“奴婢晓得,圣女放心。”雯儿回答。
“很好。”
只要银子够多,没有撬不动的忠仆……
徽徵独自往密室方向去了,这次她一定要问清楚。
等她避开耳目,偷偷溜进秘密石室,见到那个瘫痪的男子。
男子经若尘施针治疗几次之后,喉咙里可以发出一些“咕噜噜”的声音。
他看见徽徵,激动得“呼呼”叫,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徽徵说。
“你别激动。我问,你答。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不知道就眨三下,明白了吗?”徽徵坐在床边对他说。
男子眨了一下眼睛,表示他明白了。
“你是不是当年跟季苧私奔的那个书生?”徽徵的第一个问题,先确定男子的身份。
男子眨了一下眼睛,说“是”。
“我是不是季苧和纳奇生的女儿?”
男子眨了两下眼睛。
“不是?!”徽徵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答案是喜是悲,“那我是谁的女儿?”
男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喉咙里“呜呜呜”地叫唤,可惜无法开口回答徽徵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