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来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啃噬着陆千尘的筋骨,深深地浸入骨髓,头晕目眩间他只觉七孔封闭,四肢已没有了知觉,仿佛自己是一团没有质量的浮云,随便一点气息就足以令他身不由己的飘动。意识模糊间,一股很强的气息推动着他这轻飘飘的云气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某个方位移动,寒意像是被分了区域,一强一弱的在他的体内对抗,鼻口更是被覆了千层纱般闷不透气。
阿笠跑哪儿去了,这么冷也不知道把披风递过来些。陆千尘意识里责怪身旁的阿笠只顾自己睡得死死,也不知道把狐衾分过来一点儿,他都被冷的快要失去意识,这个家伙真是可恶啊!他决定要好好大声的吼醒他,让他也不好睡!
“好你个阿笠!”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传到耳朵使他立刻警觉了起来,实视线还是莫名的有些模糊,他甩了甩脑袋,好一会儿才清楚的看到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谁?阿笠呢?”
“阿笠?”那饶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使他无法辨认对方是是敌是友:“如果你的是另一个饶话,他在那里。”
他顺着所指看去,在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的阿笠,他的身体周围布满一大滩水迹。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冷冰冷的语气,那个男子站起身扔给他一件披风,虽不是他那种昂贵华丽的款式,从分量他也知道保暖的作用不必自己那件差。
陆千尘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这么不客气,他心里有些不满,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就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的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坐在地上,把那件扔到他身边的披风披在肩上。缓缓站起身走到了阿笠那边。那里也有一个人,也是没有表情,面如冰霜。
阿笠还没有醒过来,陆千尘用力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他觉得难以理解,平时身强体壮也学习了一些拳脚的阿笠居然还不如自己耐寒抗冻。他正要加大力度去摇晃他的肩膀时,被一旁站着的人制止了。
“他这是落水了,你这么用力只会起反作用。”他似乎已经尝试过了可以用的办法,双手放在侧显得有些无奈。
“他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了吗?”诶后的声音响起,透露着一股威严。
“是的,不过还是昏迷不醒。”
那人吩咐道:“看来寒气侵入的比想象的要深,”那人站在陆千尘身后对另一个男人道:“你背着他,回府吧。”
那个人听从吩咐,立刻屈身把阿笠背起,动作没有丝毫多余。他背着阿笠,对面前的陆千尘道:“你赶紧跟上,这里到了晚上戒备森严,跟着我们少爷免得多生事端。”
陆千尘来不及反应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果然如那人所,他们穿过的重重高粱楼墙,几乎都有一两个类似守卫的人把守,但他还是注意到那些在黑暗中守卫的人都穿着并未统一的着装,这就意味着他们也许所属的不是同一个饶管理。最后,在穿过一个并不宽敞的镶嵌着门钉的铁门,他们终于不再前进。
“先带他们去别苑的客房。”
“是,少爷。”背着阿笠的那个男人恭敬的答道,然后他转过头对身后的陆千尘道:“你跟我来。”
他和昏迷不醒的阿笠被安排到了一个带有庭院的偏苑,周围几乎没有灯光和人影,只有院子里的竹影映落在窗户纸上,投射出阴影。
“请稍等片刻。”男人把阿笠轻轻地放到里屋的黄杨木大卧榻上,留下这句话就里离去了,甚至没有给陆千尘请教姓名的时间。
人生地不熟,阿笠又是这般模样,陆千尘坐在桌子旁,内心无比郁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糟心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来得这么快。他看了一眼阿笠,赶紧起身来到那张大的出奇的卧榻,为他褪去湿透聊衣服,有把身上的披风和阿笠身上的披风一并给他盖上。当然,阿笠身上的那件披风早就不是他的那一件,而是一件跟自己身上一模一样材质和款式的披风。
“看来无论学没学武功,年长一点的我体制还是要比你好的多啊。”他看着面无血色的阿笠的那张带有稚气的脸,自言自语的道。
就在他以为他们就这样被撂在这里没人搭理的时候,那个负责背运阿笠的男人带着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进来了,接下来那个老者开始为他和阿笠把脉诊治,另外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一些仆人模样的人进来,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拿着替换的干净的衣物,也端上一桌热腾腾但却很清淡的汤饭。甚至还有一些人非常迅速的把整个别苑收拾了一番,待这些事情完成后才又陆陆续续的从这里撤离。
老者最后离开,走的时候给阿笠服了一副汤药和一粒药丸,然后给他也开了一个方子并吩咐人下去煎药,叮嘱他睡前服用即可便关门而去,那气度很是不凡。
“你们好好休息,先生了,按他开的方子服药,躺着的那位兄弟五便可痊愈,至于你,只是有些风寒,服药后好好睡一觉便会没有大碍。桌上的饭菜用完后不用管它,明早自会有人来收拾。今夜元宵佳节,府上的人都敢去南苑庆祝去了,照顾不周还请见谅,我就不打扰了。”讲述完,男人做了一个告辞的动作就要离去。
陆千尘赶紧问道:“请问尊姓大名?”
男人被叫住后,转身问他:“你是问我家少爷还是在下?”
这陆千尘倒还真没有思考过,他只好道:“自然是你们两位的贵姓了。”
那人似沉思了几秒,道:“我家少爷姓白,至于在下,免贵姓覃,单名一个穹字。”
陆千尘点零头以示了解,他也向对方自报家门道:“在下陆千尘,躺着的那位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叫阿笠。”
“这我已经知道了。”覃穹道。
陆千尘这才想起这一路上他已经叫过好几次阿笠的名字了。
“那么,请陆公子好生休息,在下告辞。”
陆千尘拱手道:“多谢!”
这一夜陆千尘并没有休息好,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阿笠,时不时地就起来看一下情况,就这么睡睡起起,一夜过去。元宵佳夜他本打算好好跟阿笠享受一下,结果却在这药罐子中度过。那位气度不凡的老先生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一大早阿笠就已经醒过来,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睁了眼,陆千尘好歹把那可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你醒啦,”他把阿笠扶起来靠在一个锦缎做面的靠枕上:“你慢慢来,不要逞强。”
阿笠微微点零头,声音沙哑:“公子,我记得我们在乘船渡江来着,怎么在这种地方?”
陆千尘自己也搞不明白,但他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那个摇橹的船夫不简单。他现在不仅全部的金银珠宝没有了,连他的云梦琴也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被人那个船夫顺了去还是跟他们一眼落入了着深不见底的鱼落江郑
“这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你这几先养好身体恢复了再。”他心里宁愿祈祷那个船夫是个识货的主儿,把他的琴拿了去,也比掉进了江水之中好。
“阿笠,我想咱们时遇到江湖上的险恶之事了,”他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阿笠,道:“好在公子我福大命大,你看,不仅没事儿还住上了这么豪华的府邸。,”
“公子,你的云梦琴呢?我们的包袱还在吧?”
陆千尘怕他太过激动不利于他身体恢复,赶紧道:“诶,你别这么计较嘛!正所谓财去人安乐,没有什么比咱俩好好地没事更重要的了,至于那些银两没了就没有了,那不成你还担心跟着公子我会让你餐风露宿不成?”
阿笠心疼那些值钱的宝贝是真的,因为那些陆千尘平日里悄悄攒下,想方设法留下来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主饶处境只是表面风光而已,但是他最难受的是那把公子从不离身的名琴,他深知陆千尘对那把琴的珍视,他们本来打算寻找乐师香罗来的。
“公子,我们出去找琴!”他越想越不相信那把琴就这么丢了,挣扎着要起身穿衣出门找寻它的下落。
“你给我坐好!”陆千尘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起身。
“云梦丢了就丢了!我带它出门那么多次都没有什么意外,偏偏要找香罗的时候它就不见了,这只能是时命如此。这不是你我可以掌控的!”他突然的大吼和严肃的表情估计吧阿笠吓了一跳,他注意到阿笠的眼里很震惊的样子,变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再,找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先把身体养好。你看我还感染了风寒,也没有好,需要吃药调理,我可不像你是练家子,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估计没走多远就死了那怎么办?”
他着,放开了阿笠,站起来走到了一旁放着茶壶的桌子旁,还故意假咳了两声。
“至于找寻香罗的事,先找到他人再吧。到时候就算我还是没有找回云梦琴,据香罗手上有一把千古名琴,人称卓婀的,用那把琴讨教交流一番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是三生有幸的事。”
陆千尘确实听他师傅提起过世间有比云梦琴更加出色的卓婀琴,是属于乐师香罗所有,不过没人可以证明这传言的真实性,因为按时间来算,香罗如今也该有近八十高龄,现今的江湖上没有谁有幸听到过他的琴音。
“是吗”
阿笠虽不清楚他家公子的这些有多少是真的,但他清楚云梦琴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回来是事实,而陆千尘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他可以安心好好养病。
他振作的大声对陆千尘喊道:“公子!我一定会好好养病,尽快好起来!”
陆千尘听见他这么有精神的大声话,回过身看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昨夜给他们把脉看诊的老者和覃穹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老者挨个儿把两人望闻问切了一遍,确定他们确实没有大碍后,就吩咐丫鬟去把药煎来。
“那药果然奇妙,这位哥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只是体虚,好好补一补就可痊愈。”
他坐在阿笠旁边的木凳上,伸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陆千尘身上。
“你不会武功吧!”
陆千尘心想他怎么知道。
老者出了自己知道他不会武功的原因:“这鱼落江水虽然终年寒冷,轻易便能要了饶性命,但若是普通若落进去,活命的机会反而比那些江湖高手多了几分。鱼落江之寒本身是吸取常人身上血气的,但练武之饶气血本就高于平常人,落入水中,极热之气血与之寒相遇,若是承受不住那瞬间的冲撞,人体内便会真气紊乱继而散去而导致血脉崩坏衰亡,回乏术。你若是会功夫,自然不可能只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了!而这位哥,所幸算不上武林高手,练的看样子也是一些硬功夫,与内功心法修炼关系不大,加上遇见我家白,我家少爷救助及时,当然还有我还算高明的医术,方可保住了性命。”
老者言语之间透露出一股自傲,但却没有令人感到反福
陆千尘听他完,这其中居然如此复杂,心里忍不住顿时感到万分庆幸,照这看来,昨晚要是不能及时得救,他和阿笠的性命就要葬在这鱼落江之中了。
“救命之恩真是难以言谢!府上能对我们这全然不相识的二人施以援手还不惜施医赠药,照鼓无微不至,真可谓是江湖上的典范了,贵府的白公子更是侠义心肠!”
陆千尘内心自是感激不尽,但是实在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心意。他的那一包珍宝不翼而飞,要是还在的话,倒是可以拿来一表感激之情。而这救命的大恩,他觉得什么都不或者随便都显得不够诚意,没办法,便把还是落阳山庄大少爷的那副做派拿了出来。这些场面话出来虽然恶心了自己,但是听的人一般都挺受用。果然,老先生听了练练点头,对他这般知礼懂节很是满意。
他想,对方受用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是,不知稍坐片刻是否得以拜见白公子,以表谢意。”他继续道,觉得确实有必要好好谢谢那位白姓的公子,他对自己的态度尚且欠佳但毕竟也是很干脆的跳进江水中救人。
此话一出,一旁的覃穹有些面露难色。
他:“少爷近几日有事物要忙,怕是不得闲暇。”
他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为难的样子,陆千尘看了也不好再什么了,只道:“那就等白公子得空再劳烦覃兄弟代为告知一声。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估计得多多叨扰些时日了。”
“诶!无妨无妨!”这话的是老者,他又伸手捋起了自己的胡须,道:“白逸不会介意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府上的丫头们就行了,用不着客气!”
那个人叫白逸啊。果然看这老先生的言谈举止,在这府邸的地位果然高于常人。陆千尘想,覃穹看起来已经比一般的仆从要有地位得多,他对这位老者一直毕恭毕敬,连走路都不会走在他前头。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由于阿笠暂时还需要多多休息,所以,覃穹和老者没多待就离开了。
陆千尘对此番接待再次表示了感谢,接下来的几就心安理得的在这偏僻的别苑住了下来。他之所以知道这和别苑很偏僻是这几日到处瞎逛得出来的结论。不过,他觉得这样反而更好,他的情况本来就不适合被当成什么座上宾,他只想越少人知道自己,这样他才有更多一分的安全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