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二章 月照弹琴(1 / 1)弋西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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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去无留,梅林楼阁这处便是人烟寥寥,楼阁之外,梅影暗淡,残枝摇曳,夜风难得两袖香。白府已是夜深人静,各处的守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自己的岗位上,疏忽不得。每一院,无论是出入之口还是回廊檐下,处处灯火澄明。

白翳独坐内房木窗之处,望着窗外的色白月光,心底一丝淡淡的愁绪在心间萦绕。晚宴时,那唐白鸥非要看自己的真面目,她也能从容面对,这件事于自己无非已经是老生常谈,身边的人是人不知自己这般可憎的面目。只是,为何事后到了四下无饶时候,翻到生起这莫名的烦恼。

荏苒时光长长流,她早就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模样,这一脸的刀疤剑伤事多年的南征北战留下的。讽刺的是,初上战场的时候自己为了隐瞒女儿身而可以化作的伤疤,竟在日子累计中变成了真实。

这也难怪,他认不出来。

白翳无奈的笑了,她想,时间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是相见时难相认,而今自己这副模样,只怕是要让那人认出自己是遥遥无期了。也好,反正这般丑陋的样子有怎么站于他身边?

少时初见,他便已经是翩翩少年郎,如今更是世上无双的公子,对自己就如这高悬之月,即便是在夜深无饶寂寥时候,也不是属于自己可触手所碰的。

白翳心里回想起初见陆千尘的时候,自己不过二八年华,跟随祖父一同受邀前去落阳山庄。届时两家不过是礼尚往来的关系,站在众人之中,只一不心踩到不习惯的女儿装扮险些摔倒,一个手扶,她便是目眩,回过神时,一颗心就不知飞去何处。

“心,这雨后的青石尤其湿滑。”

那个时候,陆千尘还只是少年郎,一身白衣,身边只跟了一个书童模样的男孩。他还并未知道她的身份,却莞尔一笑,声如和风,再是鄂温柔不过。

他礼貌而谦恭却又不失风度,就连扶着她的手也只是停留在她手臂半刻,随即他就翩然而去。而她,心绪如空,只愣着在原地许久。

正式的宴席再次相见,她才终于得知,他便是这落阳山庄的大公子,那个江湖上都对他身份出生议论不休的陆千尘。

她不是那种娇柔的闺中姐,便是落落大方的上前打了招呼。对方却轻笑道:“白家的姐,自是早有耳闻的。”

她是惊喜的,问道:“原来你早就认识我?”

他却道:“白日相见时还不曾相识,后来冒昧,叫下面人打听了。”

似乎是与礼数无关,这种回答竟也是磊落。至此,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细细算来,她在白府待的时日不过不足月,两人之后也再无见过。那短短的时光中,最做的时候,他们便是相约游园,他弹琴,她舞剑。那是她第一次将自己会武功的事告知旁人,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他,这世间,女子若是习武,并不比男子差。一样可以惩恶扬善,守护自己贵重的东西。

她笑了,道,自己习武一开始不过是为着家族,却不曾想却越来越喜欢。

她提起比划一番,他却爽朗的笑,自己并不习武。

她是不信的,这落阳山庄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既然是这陆庄主的子嗣,哪里会不习武的。

少年无言,只自己乐得逍遥,不过独爱“靡靡之音”。

于是,一人舞剑一人奏琴,相谈甚欢。

后来分别,也都以为寻常。

他,留一信物,他日带她到了双十年华,便去白府拜见。

她却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一时兴起,只,若是记得,人来就是信物。

她终究是估计错了,人还是那个人,世道确实变了。她与他不同的,她是国在家在,他则是江湖不灭自在逍遥。

朝廷的施压,使得各家官人子弟人人自危,男儿战场,女子宫闱。她便决意去了战场。

建功立业,她日渐身份显贵,但一败便是铸成大错,往日的功勋皆是空谈,皇城之内,奸佞当道,她白家受难,拼了这一生的人情运势,她得意苟活,却只有藏匿于这世俗江湖之外的落江城。

她不知道,他是否如约去找了自己,或许去了,只见到白府的落败的人去楼空。或者,年少的承若只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

时间的消磨中,现实残酷,她已经不在真的认为,自己随时都可以站在他身边喜怒哀乐。那日在鱼落江将他救起,也是意外的无奈之举。

白翳想到这里,便是硬生生的遏制了自己继续回忆下去。

往事浮现,她难以入眠。便轻声去了陆千尘那边的书房,取了木盒的紫光剑出了屋子。在月华如练,残香未散的梅林,她起舞弄剑,一招一式都流畅熟练,她的身体没有发功德这几日恢复的很快,伤口早已结痂脱落,只是内息还需调理。

紫光剑在月光下散发青紫的微光,白翳没有动用内力,只将自己的剑招练得不停休。她穿着一身的薄衫,腰间的佩玉随着她轻灵的身姿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头乌黑的秀发仿佛也沾染了月光的白霜,竟有一袭清冷。

她练得认真,不一会儿身子就热了起来,也不曾注意到自己被人注视着。

一阵夜风吹来,一声门响令停了动作。

为何自己关好的门还会被风吹动?她停下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却见那青石台阶上的门槛正坐着一人。

他正注视着自己,见她听了下来,也未起身。

“白公子身手不错!在这明月清风景招式熟练流畅,只是不免有些犹疑不决,岂非是受了这景致的相扰?”

“陆公子夜深不好好休息,你的身体可怎回好的快。”

她收起紫光剑,胸口微微起伏。

“我白日睡得久了,此时便精神很好,见你练剑便自做主的在一旁看了起来,白城主不会怪罪吧!”

白翳走过去,站于台阶之下,看着陆千尘道:“不会。只是这落江尘四季都是夜深露重,陆公子还是早些进屋的好。”

“这难得的景致,让人辜负了可不是对不起地四时。”他:“既然我看了你的剑舞,不如也让我为你粗奏一曲,如何?”

听言,白翳笑了。她:“可惜的是,在下并没有可弹奏的物件,怕是要以留遗憾了。”

“诶,不用那些也可以。”

罢,陆千尘便起身,从台阶上下来,走过白翳身边,他径直走到一颗梅树下,从袖中取出一缕类似于发丝的东西轻轻缠与一光滑的梅枝上。待一切弄好,他回头对白翳微微一笑。然后抬手,一顿,旋即落于那三根细线之上。

一时间,白府梅林一阵低沉悠长的乐声响起。白翳看着陆千尘,乐声传进她的耳朵里,仿佛随风变得更加悠长了。

清风微微吹起陆千尘的衣角,他一手拉直了那三根马尾琴弦,一手弹拨,月华如练,清风晚来。

待乐声止住,他轻轻取下马尾弦,走到白翳那里,道:怎么样?”

白翳道:“恕在下粗陋,听这般乐曲也只是图个表面的愉悦。”

她以为自己这样,好歹陆千尘会因为她不解风情便打消了继续交谈的兴致。

谁知他竟然笑了。

“使得你愉悦,那我的目的便达到了。”他。

“我方才观你练剑时满腹愁绪,正想着要如何才可以令你舒畅些,这个法子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我手里也就只有这几根马尾巴制得的琴弦了。我也不会别的,只好硬着头皮一试了!”

陆千尘看不见白翳面具下的表情,只从她的语气来判断对方的心情。

见她不语,他又道:“其实,这几根琴弦所得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白翳不懂他为何这么。

“是啊,你可还记得你曾为了打发我们走送了几匹宝马?这琴弦作用的马尾毛便是取之于它们,之后我再请师傅做的。”他:虽然我也可以自己做,不过一直被事所扰,想来没有多余时间可以专心致志,便请了师傅制作。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这一到时引起了白翳对自己当初所作所为的反思,她略带歉疚的:“那日让你们离开白府,是不得已为之……”

她刚要解释,陆千尘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况且,陆某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救我性命,本就是无以为报的恩情,既然你救了我,看我和阿笠走自然不会是为了害我们。”

他:“况且,你还救了我们两次。”

白翳默不作声,只是拿着紫光剑的那只手,忍不住握得用力了些。

陆千尘道:“这几日的事情,阿笠也已经大致与我了,承蒙你多番相救。”

白翳不知什么,只道:“不足挂齿。”

完,她便留下他一个人,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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