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旬纻从玉真子从云梦泽乃至于江湖上销声匿迹后,对于他的这个师傅的记忆就开始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模糊,唯一记得的,便是他一袭白衣,一根拂尘,话的声音总似那洞箫轻奏,让他不安的心总是得到安宁。
在自己之前的,唐白鸥与玉真子之间的事,他从来不知晓。他们不曾提起半分,他也不问一句。关于师徒三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也是零碎的片段,在玉真子离开之前,他和唐白鸥都只是从这个师傅的口中直达对方,或许,只有他自己是从玉真子的嘴里听了唐白鸥这个人,而他真正的的存在于对方的世界中是什么时候,他是不知道的。
他其实不过短短的时间,他却觉得听得多了他的事,以至于后来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都不觉陌生。倒是唐白鸥对自己有些惊讶和戒备。
巫旬纻已经回屋里休息,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耳边传来从外面堂屋唐白鸥的有节奏鼾声,那声音并不大,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怕是一根针掉落于地面也会让失眠的巫旬纻听得仔细。他将身体转至朝床内侧卧,忽然想起了跟唐白鸥初次见面的时候。
他还记得,那个季节的云梦泽,到处鸟语花香,整个云梦的地界,都已经开始苏醒。
按照玉真子离去前的吩咐,他一直等待着见到那个他口中的自己的师兄,但一直到他由满怀期待到无欲无求,他也没有露过面。于是他日日潜心学习云梦泽的炼药和医术,也不再去想其他的了。本来乱世之中,躲避或被拯救到这云梦泽的人很多,他巫旬纻不过是其中普通的一人,自是只有靠着自己,保全着过活。每个人都一样,他自然也是如此。
但一直默默无闻的做着自己事情无人问津的他,有一却被人通知与众人一起到正门塔去。
尽管巫旬纻素日低调,但也是知道这正门塔的,在云梦泽只有大事,才会将众人聚于簇。
他跟着人流走去,在人群中,远远的就看见了长风师伯。长风想来严肃,强调法纪门规,巫旬纻自便对他近而远之。不过,除此之外,他并不反感这个不苟言笑一到晚都垮着个脸的老人。
他站在高台中央,个子不高的巫旬纻垫着脚也只能够勉强看见他的脸。
但在人群中,他的声音确实挺得真牵
他听见长风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传来:“今日时至惊蛰,本是本门的为下苍生沐浴斋戒七日的开始,但,有一徒,不尊门规,心型欲念,竟在历代师祖的香堂内杀生食肉,实在可恶至极。先将你们唤至于此,定要引以为戒!”
众人早在他话还未完时便开始躁动,人人都在低声议论,这个敢“顶风作案”的人是谁,便有听见长风的声音传来。
“今,云归梦泽弟子唐白鸥,藐视门规,犯下次错,你可甘愿受罚?”
巫旬纻看不见情形,正听得认真,就闻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到:“长风老头,谁规定不准吃肉了?再,我吃不吃肉跟下苍生有屁的关系!难不成我一个唐白鸥吃了斋,这全下的人都不用死了?你真是老糊涂了!”
连续听到“唐白鸥”这个名字,片刻之后,巫旬纻终于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师兄吗?
他当即开始奋力的穿过人群,往着更近一些的地方靠近,总算是在不满的埋怨声中挤到了众人前面。
他眼前十米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个紫衣少年正被两个年级大许多的门人反手押解着,半跪于正门塔前。长风则是站在他的面前几步之遥。
巫旬纻仔细的打量着他,他以为会看见一张恐惧或者生气愤怒的脸,但只见到一张皮肤白皙,剑眉星目,薄唇上扬,一脸玩世不恭的笑脸。
“放肆!”长风怒斥道:“你再如此顽劣不堪,肯不认错,休怪我依照门规处置!”
长风难得一见的满面怒容,大家都噤声,人群也不再有闲言不止。
少年仰头与之对视,道:“你若动手,岂不是以大欺下,不怕穿出去污了你再江湖上的的大名?何况,我又不是你的徒弟,就算要管也轮不到你。”
长风被这一言一语顶得火冒三丈。
“莫不是,你要趁我师傅不在对我动手?”
少年补上一句。
这句话看似多余,却引得大部分人猜疑不断。本来就有人对着云梦泽三位长者之间的关系多加揣测,这话一出,还真让人以为云梦泽自己门派之内有些什么。
长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对押着少年的两个人:“带他下去,关在香堂反省,不许给他吃食。”
完,便拂袖而去。
两个门人领了命令,将唐白鸥押走,众人也散去。只有巫旬纻站在原地,他看着唐白鸥被押走的方向,迟疑了一下,还是跑着追了上去。
他在三人后面喊道:“等一等!两位师兄,等一等!”
彼时十四岁的巫旬纻依然看起来要比真实的年纪许多,本来他是默默无名的人物,但因救活了一人,便被江湖传的神乎其技。
两个弟子当即认出了他,想着平日里从他那里得沥药的好处,便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问道:“师弟你有何事?”
少年就在他面前,巫旬纻由于心里紧张,半支支吾吾不出一句。
于是那人又问了一遍,他才有些慢吞吞的到:“这个人是谁?你们要带他到哪里去?”
他明知故问,但那两人想着巫旬纻素日难出自己的药庐一步,不知其也是合情合理,也就对他一番解释。
“这是……”
“我是唐白鸥,”被扭着胳膊的明眉少年看着他,将他一番打量后,唇角一勾道:“我见过你。”
他这话当即引起另外两个人大笑。
“这师弟从来足不出户,你何曾见过?唐白鸥你可休要胡袄,诓骗了他。”
另一个也道:“这巫师弟可不是寻常人,轻易就被你胡言乱语给骗了!”
他们还好心的劝巫旬纻道:“师弟莫要听信了他的鬼话,谁不知着唐白鸥时咱云梦泽最会胡扯的人!你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我们就先但他下去了。”
眼看唐白鸥要被押走,巫旬纻连忙道:“师兄等一等!”
“让我问他一问。”他。
那两个弟子中的一个也很给他面子,不过也不是白给的。
他对巫旬纻:“师弟你的丹药可否赠予我一颗,今日我脑袋疼的厉害。”
巫旬纻心里看得明白,但还是故作无知可亲的:“师兄你傍晚来我药庐取药即可。”
于是那人就心满意足的不着急着带唐白鸥走了,他也有了片刻的时间问他一些话。
巫旬纻上前一步,问唐白鸥:“你的师傅可是玉真子?”
“是又如何?”
他的态度很是玩味,巫旬纻一时竟不敢全然相信。
旁边的一人对他道:“他的师傅确实是大师伯,起来,你们两个还是师从同门呢!”
巫旬纻没有理会,接着问到:“可否让我为你把脉?”
唐白鸥冷笑一声,断然拒绝:“怎么?你是觉得我体虚多病,还是咒我重病不治?还是,你对我这样的美男子,见了心动,便借着这种理由……”
“算了,”巫旬纻有些气恼,他耳根有些微红,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你见过我,是在什么时候?”
他以为唐白鸥至少不会避开这个问题,结果对方却笑道:“谁知道!许是在梦中,也未可知。”
他没个正经的回答,让巫旬纻好不尴尬气恼。
等的着他们完的门人看他也被唐白鸥惹得恼怒,便硬是扭着唐白鸥的胳膊将他押走了。
巫旬纻看着他门离开,心里甚是混乱。他刚才观其面色,这唐白鸥并不想玉真子所的那般像个生病的样子。倒是着满口胡话的,像是疯癫。
巫旬纻怀着一腔愤懑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个时候的问题,他问唐白鸥何时见过自己,直到今日,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