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个房间很小,里面有一半空间是向下的台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地牢了。张良拿着火把,缓缓的往下走去,期间不小心带动了几粒石子,随后听到咚咚的落水声,张良心下疑惑。待走到阶梯底部,只见前面的路被水给盖住了,张良呆了一呆,这,竟是一个水牢,只是不知里面有多大空间。
张良用火把尾部量了下水位,还好水并不深。他将火把先放一边,便脱起鞋子来。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们别废心机了,要杀要剐随便来,我是不会招的!”
张良一愣,迟疑着问道:“谁在里面?”
......
里面那人可能是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一时没了声音。
“请问,里面有多少人?”张良一边拖鞋一边问道。
那人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里面当然只有老夫一人。”
“哦!”张良没有再说话了,他已经脱好了鞋子,他此刻心想的是这个旅游鞋应该被收藏起来,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见证,以后或能当成传家宝传给子孙。
张良想到很多年后的一个夜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油灯下颤抖着手打开了一个木箱,里面赫然放着一双保存完好的纯白运动鞋,他激动地对跪满整个屋子的子孙们说道:“这是你们太祖父当年留下的宝物,这样的鞋子世上只此一双,见鞋如见太祖父,还不快快参拜!”
张良想到这里,打了个激灵,暗怪自己走神的厉害,看来是真的应该休息了。
他将鞋子放好后,便拿起火把走了下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水牢。只是这个水牢比自己想象的要小的多,哗哗的水声在牢内回荡着,张良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周围光溜溜的墙壁。
借着火光,他看到靠墙处有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老者的身体此刻正被一个木笼锁住,只有头部露在外面。
张良打量了下老者,过了一会儿,张良率先问道:“不知老先生犯了什么事?”
那老者觉得张良很是面生,但还是气哼哼地说道:“老夫能犯什么事,那县令等人残害百姓,老夫不过是仗义执言说了几句,不曾想那县令等人竟诬蔑老夫与反贼勾结,把老夫囚禁于此,唉!”老者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不知你又是何人?”
张良想了想,不知如何作答,他当下叉开话题道:“老先生稍待,本将先放你出来!”
张良说完,便去解那木笼,张良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木笼结构并不复杂,也没上锁,张良摆弄一阵,随后除去顶部的木板,木笼也就打开了。
那老者十分高兴,活动了下身体,刚要行走,只是脚上毫无知觉,踉跄几步,差点跌进水里,幸好张良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老者这才稳住了身形。
老者喘了几口气,过了半晌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放老夫?”
张良神色复杂地道:“额,我就是你口中的反贼!”
“反,反贼?”
老者吃了一惊,当下连连后退,过了一会儿,见张良并无其他意动,他又慌张地道:“不,我不能跟你出去!”
张良见这人如此墨迹,当下没好气地道:“你不想出去,那就只能死在这里,县衙已经在我们的手里,没有人会来救你!”
那老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后,嗫嚅着道:“那我先出去看看,你们能不能放老夫走?”
张良没好气地道:“你没罪,当然可以走!”
那人立即松了一口气,看了张良一眼,面上现出喜色。
张良也觉得好笑,一边扶着他一边拿火把探路。等来到阶梯处时,这里已经有士兵等候。
张良将火把交给那士兵,便捡起鞋子,又看到老者行走不便,于是说道:“我来背你上去!”说完也不等老者答应,便将其往自己背上扯起来。
老者叹息一声,也没有做过多抵抗,毕竟现在的他上台阶确实很困难。
张良背起此人倒也不觉得吃力,他边走边好奇地问道:“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夫江阴徐霞客!”那老者道。
张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旁边一个士兵忙要伸手来扶。张良连说不用。
他的脚不小心踩中了一块小石子,疼的倒吸凉气。同时他的心中也掀起了滔天骇浪,竟是徐霞客,那个徐霞客游记的作者,应该不会有错吧,记得历史上的徐霞客这个时期确实游历在晋陕豫一带,况且他又自称是江阴人,那么,他应该就是那个徐霞客无疑了。
张良边想边走,不觉间已将徐霞客背出了地牢所在的屋子。感觉到眼前的景物一变,张良愣了下神,接着便向院中角落的一张太师椅走去。
他边走边叫道:“麻烦各位去寻个小床来,先给徐先生歇歇脚,以后徐先生就是我们自己人了,大家以后多亲近亲近!”
当下立刻有几人答应一声便慌慌张张的去了。
听到此话的徐霞客却是心中大急,连忙说道:“那个,这位小兄,不,小将军,刚才你明明说放我回去的!”
张良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把他放在了椅子上,这才长舒了口气,他看了眼徐霞客,又接着道:“哪位,请再去帮忙取坛烈酒来!”
说完后,他蹲下身子,不管不顾的将徐霞客被泡得雪白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随后便揉按起来。他知道,似这等脚被长时间固定一个姿势,且又寖泡太久的情况下,需先进行舒筋活血,促进血液循环,否则脚部很容易坏死。
徐霞客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慌忙伸手阻拦:“这位小将军啊,不可,不可啊,折煞老夫了!”
张良立刻瞪了他一眼。吓得徐霞客立刻闭上了嘴巴。
徐霞客心中叹息一声,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如今深陷贼窝,该如何是好。他也知道这位小将军是为自己好,只是今日平白受了他的恩惠,也不知道他要老夫如何报答,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难书生,其实说书生都是高抬了自己,自己连个童生都没考过。想到这里,他又为自己的命运哀叹起来。
张良也感到很奇怪,似乎没听说过徐霞客有过牢狱之灾啊,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历史中的徐霞客在崇祯九年,因为脚疾无法出游,这才返回家中,这时候他已经在全国游历了二十三年,难道他是因为这没有史料记载的牢狱之灾而落下的病根吗。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算没有自己,徐霞客在水牢也不会死,否则谁去写那游记呢。
张良按了一会儿,便看到徐霞客面色渐渐好了一些,他的脚趾也可以轻轻活动了。
这时有人抬来了一张小床,酒也拿了来,张良便扶徐霞客躺下休息,又用酒把他的脚冲洗一遍,虽然这时代的酒度数很低,消毒效果很差,但也是没法子。酒精肯定是要想办法弄出来的,但是一切都要等摆脱了目前的困境再说。
场中的众人都呆呆的看着张良两人,心下纷纷猜测这老者究竟是何身份,竟受到张良如此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