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惊讶地看了看那位说阴气过重之人一眼,只见是贾童生,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本来对这人印象还算不错的,在牢狱里还多亏了这人的配合,可是没想到……张良可以允许他们平常说些怪话,但是对于在军中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却很是反感。
张良并没有当场发怒,他知道古代人都相信这个,看来以后要加强反封建迷信的宣传了。
他又打量了下沐老,沐老此刻正在闭目养神,似乎要睡着了,张良笑着问道:“沐先生怎么看?”
沐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确实有些累了,反应也有些迟钝,他慢吞吞地道:“这个,宋朝有个杨家将,杨门女将巾帼不让须眉……”
张良听后叹了口气,这毕竟是演义话本,怎能作为依据,他又问道:“那今朝呢?”
沐老一愕,旋即拧眉苦想。
“今朝有秦良玉,率领三千白杆兵血战辽东!”
张良诧异地看过去,说话的竟是萧玉香。
他不禁心中奇怪,这个乡下姑娘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沐老也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是了,老朽险些忘了这人,这也是个女中豪杰,听说她此时正在四川平乱。”
一帮军官们听到这里,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旋即便一个个的低头不语了,这还让人怎么说,说人家战力不行,说人家阴气过重,似乎都说不过去啊。
“秦良玉是秦良玉,你又不是秦良玉!”有人小声地低估道。
“哪个说的,给老娘滚出来!”萧玉香一叉腰道。
知道萧玉香的人都能看出,这是母老虎发飙前的招牌动作啊,一帮人顿时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连忙将身子向旁边闪开了些,场中片刻便空旷了起来,只剩下一名青年还在傻呆呆的东张西望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琪陈副连长。
陈琪与萧玉香对视了一眼,顿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意,好在他反应也不算慢,立刻就要转身往人群里躲,哪知萧玉香不肯罢手,径直冲过来向其抓去,她本就是个野性子,此刻也不管陈琪是不是比她大上一级,抓住对方的脖领后就是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陈琪慌忙躲闪,好不容易堪堪躲过,只是还没等他站稳,萧玉香又是一拳打了过来,陈琪来不及撤退,吓得他啊呀一声慌忙用手臂遮架,这一拳直打得他手臂疼痛难耐,还不等他揉揉胳膊,腰上又挨了一脚,把他踢了个趔趄。
随着这几下子交手,陈琪发现对方其实并不好惹,别看她是一介女流,可是力气却是极大,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丢人的可能就是自己,于是也便没了反抗的心思,开始哭爹喊娘地在厅里绕起了圈来。
张良则是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案边,轻轻地喝了口茶。
茶是陈琴音泡好的上等龙井,似这样的茶县衙里还有不少,都是黄知县那个死家伙生前收受的贿赂,张良给手下人分了一些,自己还剩下不少。
等看的差不多了,张良担心二人打出火气来,这才摆摆手让他们停下。
此时的两人已经绕着大堂跑了四五圈,一个个伸着舌头喘着粗气。
张良沉吟着道:“嗯,刚才说到哪了?”
“招……招女兵……”萧玉香大汗淋漓地道。
“嗯,那就招女兵,这事就交给你,我有一条,不管男兵女兵,都要选择年轻些的,能识字的最好,这些人以后都是我们的班底,要当成军官来培养!”
“遵命!”
张良点了点头,又与他们讨论了下军官的选拔以及新兵训练的问题,待事情大概敲定以后,天色也已经很晚了,此时众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张良让人把准备好的晚饭送来,让大家一个个地排队去领。
饭菜是分别装在了两个崭新的木桶里,众人只需排队领取即可。
现在各岗位的饭菜暂时还是由周大姐他们去送,周大姐本名叫周巧凤,因为炒菜炒的好,现在俨然成了后厨的领头人了。
饭后众人便各自分散而去,张良也就回了后衙。
县衙后堂内。
张良坐在案边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虽然下午小憩了一会儿,可他还是有些犯困。
陈琴语在一旁轻轻地拨了拨烛芯,温柔地道:“公子可别累坏了身子,要不公子去睡一会儿,奴,嗯,小女子在这里帮你看着,有什么事小女子再去通知公子!”
“你这公子长公子短的,我这听得也累,你也说的累,不如我们以后就以你我相称如何?”
“嗯!”陈琴语低垂着脑袋,轻声细语地道:“都依公子!”
张良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改过来的。
在烛光的照耀下,陈琴语那光洁的脸蛋儿似乎显得极为娇嫩,那长长的眼睫毛伴随着大大乌黑的眼睛不停的颤动着,就连那若隐若现的刺字似乎都显得极为神秘和性感。
张良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忽然醒悟了过来,连忙转过了脸去。
“公子在写什么?”陈琴语走过来问道。
“额,这是为小学生准备的教材!”
张良闻着那吐气如兰的少女香味,不禁心猿意马了起来,不自然地扭动了下身子。
“牢,什么羊亡,嗯,是亡羊补牢吧,这又是公子说的简体字吗,可是公子为何要反着写呢,这应该是出自战国策吧?”陈琴语疑惑地道。
张良听后差点快哭了,他觉得自己的穿越实在太难了,白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想用闲暇时间编写一些教材吧,自己写的简体字他们看不懂不说,连书写习惯都完全不一样,甚至后世常用的标点符号这里都没有,自己过的容易吗,快三天没睡觉了都。
他叹了口气,原来穿越根本不像那些YY小说里写的那样简单,随便出几个点子就能够妻妾成群、高官厚禄、雄霸一方,事实上这是一个脏活辛苦活啊,只有真正穿越了才能深刻的体会到。
张良在心里默默擦了擦眼泪,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事到如今还能撂挑子不干吗,不能啊!
想到这里,他看了陈琴语一眼,见她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出,于是连忙换了一副笑脸,说道:“琴语妹妹可知为何文字要竖着书写?”
“这……一直不都是如此吗?”美女托着下巴疑惑地道。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非也,之所以要竖列书写,起因是当初还没有发明纸张,书写只能靠竹简,且竹简只有从右向左展开才更方便,所以……”
陈琴语拧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睁大,欣喜地道:“小女子明白了,正是如此,公子果然大才,小女佩服!”
张良摆了摆手,笑道:“这不算什么,其实只要仔细地想一想,人人都会明白的,我要说的是,在纸张上,特别是在这些线装本上书写,横写比竖写更加方便,阅读时也可减少颈部的工作量!”
陈琴语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是工作量啊,不过当张良连说带比划,让她渐渐听明白过来之后,她再抬头看张良时,不禁觉得对方实在高深莫测起来,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说他学问深厚吧,他的书法却稚嫩得让人不忍直视,说他没有才学吧,可是他对文字的理解之深,绝对是她生平仅见,简直可说是骇人听闻。
张良见她理解了,心中颇感欣慰,正要往下继续说时,妹妹陈琴音适时地走了进来,张良心下大喜,索性两姐妹一并教了,他一边招呼两人上前,一边在一张白纸上小心地画了个符号,嘴里说道:“这个叫问号!”
“问号?”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张良挪了挪身子,他觉得这两人实在太过乖巧可爱了,让他的精力难以集中。
“问号表示此句乃是疑问句……”
他又用毛笔在旁边点了一个小点,又拖出来一个小勾,说道:“这是逗号,表示语句的停顿,嗯,你们应该知道句读号吧,这跟那个差不多!”
张良了解到,这时候的古人早已发明了标点符号,不过只有简单的逗号和句号,他们称之为句读号。
两姐妹果然不出所料的齐齐点了点头。
张良笑了笑,这就好办了,他于是边画边讲解着,又连续画了引号、感叹号、顿号、冒号、括号、省略号……
随着张良的讲解,两姐妹的眼睛则是越睁越大了起来,痴痴呆呆地一动不动,犹如当机了一般。
张良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还在自顾自的诉说着,当画了十来个符号之后,他才慢慢地感觉到不对劲,他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两人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张良心里有些发毛,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这些都是公子想到的吗?”陈琴语愣愣地看着他。
张良抹了把汗,这怎么说呢,他知道标点符号是在后世才真正开始普及开的,如果真要去解释,那总得需要先解释自己是怎么来的吧,这可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正当他打算硬着头皮承认时,只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年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似乎是那位小石头,只见他一边手扶着门框,一边大喘着粗气道:
“将军,不好了,外面……外面要打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