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的将旗直接进入了宛城太守府中,并且举行了别开生面的庆功宴。
酒宴才刚刚开始,负责维持秩序的黄叙走了进来,向刘正禀报说:“校尉大人,宛城四姓的家主联袂求见!”
刘正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对黄叙说:“知书,他们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黄叙想了想,才回答说:“这倒是没有提,好像四个人都很着急上火的样子,看样子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刘正沉吟了一下,才对黄叙说:“我现在很忙,还是等宴会结束之后再说吧!”
郭嘉突然放下了青铜酒樽,来到刘正身边,建言说:“校尉大人,这宛城四姓,可是南阳郡的半边天,还是见见吧,听一听他们的诉求,也好知道咱们兴汉军下一步该做什么。”
刘正忙叫住了黄叙,对他说:“知书,请四位家主到议事厅,我一会儿就过去。奉孝,你和我一起去会一会这传说中的主宰宛城沉浮的风流人物们吧!”
郭嘉本来想把刘正支开,好名正言顺的畅饮一番,却没有想到这点小心思都被他窥破了,只能拖着一张苦瓜脸跟在后面出了宴会厅。
剩下的人见刘正离开,也就不再拘谨了,宴会厅的气氛也达到了新的**。
郭嘉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劝酒声,心中那份郁闷就甭提了。
刘正坐到主位上之后,才对等候在议事厅里的四位不速之客拱了拱手说:“幽州兴汉军,讨逆校尉刘正字佑兴,见过诸位家主,这厢有礼了。我身边的这位,就是讨逆校尉部的司马,郭嘉字奉孝,全权代理宛城政事。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也好认识认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需要同诸位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
张家家主作为四家之首,第一个站起来分别向刘正和郭嘉见礼之后,才开口说:“张家张霖字子作,见过刘校尉、郭司马。”
刘正说:“子作先生客气了,请稍安勿躁,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定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下一位!”
黄家的家主也站了起来,学着张霖的样子分别向刘正和郭嘉见礼之后,自我介绍说:“黄家黄梦字子归,见过讨逆校尉大人,见过郭司马!”
刘正摆了摆手说:“子归先生有礼了。下一位!”
袁家家主有样学样,慢条斯理的说:“袁家袁宝字行景,见过两位大人!”
刘正浅呡了一口茶,挥手示意下一位。
韩家的家主自忖身份高贵,瞧不起刘正是一位粗鄙的武夫,不屑向他作自我介绍。
刘正不以为然的说:“好了,大家是一个一个的说,还是都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张霖问:“敢问刘校尉,目的相同怎么说,不相同又怎么说?”
刘正说:“你们要是各有所求,那就一个一个的来说。要是都抱着同一个目的而来,那就推举一个代表者来说。毕竟同样的话听上几遍,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张霖说:“宛城四姓,同气连枝;张家出头,三姓共尊。我等四家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就由我来代表着大家说出我们的要求吧!”
刘正望着张霖摇了摇头,无限惋惜的说:“怪不得张家老是换家主。已故褚太守杀一个,黄巾军贼首张曼成又杀一个,你们张家的男人,都喜欢上赶着作死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怎么就不知道长进呢?”
张霖大惊失色,问道:“难道讨逆校尉大人,也想对我等百姓举起屠刀吗?”
刘正说:“子作先生误会了,要是杀人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圣人出现了。放心吧,我代表兴汉军宣布:进驻宛城期间,无论善恶都不杀!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出要求了。再说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说得合情合理,我会酌情考虑的。”
张霖说:“刘校尉,黄巾军贼首张曼成,霸占宛城十余日,抢收粮食无数。这是我等百姓赖以活命的口粮,还望大人替我等做主,把粮食还给我们。我等宛城百姓,也好替兴汉军歌功颂德。”
刘正说:“且慢,奉孝。你把兴汉军掌握的情况向子作先生通报一下,免得人家误会兴汉军嚣张跋扈。”
郭嘉会意,拿出一叠情报,慢慢的读了起来。
经查:
宛城张家的前任家主张雷,开门揖盗,迎奉黄巾军入城,祸加太守褚贡,此为第一罪。
张曼成主政宛城期间,张家献媚新主,敬献良田两万一千三百零二顷,粮食辎重无数以乐享太平,附逆之行证据确凿,此为第二罪。
……
兴汉军入城之后,张家私聚甲兵,抗衡汉室讨逆大军,虽然经过一番说教之后迷途知返,放弃了继续附逆作乱的初衷,但是不与汉室讨逆大军配合,心向逆贼张曼成的态度也是有目共睹的,此为第十罪。
……
张霖见郭嘉还在继续往下读,忙跪倒在了刘正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说:“大人,都是那贼首张曼成武力相逼,我等也是迫于无奈呀?”
刘正叹了一口气,问张霖:“子作先生不要急着喊冤,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情,这上面所罗列的条款,可有一件是凭空捏造的?”
张霖垂头丧气的说:“俱是事实!可是……”
刘正突然变了脸色,义正辞严的说:“没有可是!子作先生可知道,这上面的每一条罪状,都足以让宛城张家抄家灭族,还妄图夺回黄巾军叛逆私蓄的粮草,你们四家,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哪?”
黄梦说:“大人,那张曼成带甲十万,我等也是被逼无奈,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等百姓一个清白。”
刘正大怒说:“够了,我不管你们是有心认贼作父,还是假装顺逆以图将来。你等资贼,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本校尉只有讨逆的令旨,没有断案的事权。我得到消息,汉室的讨逆大军已经抵达了郦县,右中郎将朱隽字公伟大人,奉旨持节巡视南阳郡。你们究竟是有罪,还是没有罪,就让他来公断吧!”
韩家家主当场就吓尿了,韩家还有一个成员是黄巾军小帅韩忠呢?一旦附逆成为事实,那右中郎将大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张霖也跪了,痛哭说:“大人,黄巾军贼军私蓄的物资,我等不要了,还请大人放我等豪强之家一条生路?”
刘正说:“大家都不要着急,兴汉军既然承诺了,就不会杀害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看起来罪大恶极的人,也不会动上半根毫毛。”
张霖问:“大人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几家一并接受?”
刘正说:“子作先生,据说那贼首张曼成抢粮分地所颁布的告示,用的可是宛城太守的大印,这件事情你也参与其中,你来告诉我实情吧!”
张霖忙取出一张告示,交给了刘正说:“当初贼将韩忠还力谏贼首使用神上使大渠帅印,以彰显太平道的仁义,被不知死活的张曼成给拒绝了,想来是自忖威望不足,不敢造次!”
刘正让黄叙把告示给其他三位家主看了一遍之后,才问道:“你们确定这张告示出自于贼首张曼成之手,而不是兴汉军捏造的吗?”
张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之兆,于是就说:“大人,这是贼首发布告示的原本,宛城百姓都可以作证。”
刘正叹了口气说:“这可就难办了!”
张霖问:“大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正说:“如果告示有假,就可以宣布抢粮分地的行为是违背汉室律令的,属于你等的土地,就可以拿回去了。如今告示是真的,还真叫兴汉军左右为难?”
张霖疑惑不解,于是就问:“大人,我都听糊涂了,这黄巾军逆贼的决策,怎么可能继续生效呢?”
刘正指着告示右下角的南阳太守官印对张霖等人说:“子作先生,诸位,你们请看,这张告示上可有任何一个字代表着太平道的。”
张霖说:“可这确实是贼首张曼成所为!”
刘正说:“这件事情你们知道,我也知道,可是南阳郡的百姓不知道,天下人也不知道哪?告示用的是南阳郡太守官印,这在天下人眼中就是汉室官府的决策。你们教教我,该如何是好?”
韩家家主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宣布作废,田地归还各家,不就完事了吗?”
刘正大怒,拍案而起,大声喝斥说:“一派胡言,这张告示既然用了南阳太守的官印,就代表着分地是汉室官府的行为。一旦宣布作废,就会在南阳百姓心中留下一个官府言而无信的恶劣影响。这可是掘汉室根基的行为,兴汉军要是这么做了,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百姓,还有什么脸面四处征讨黄巾军逆贼?没有办法,为了汉室官府的信誉,本校尉只能承认告示上的内容有效。至于你等,好好想想吧,是要土地,还是身家性命。奉旨持节的右中郎将朱公伟大人,还等着本校尉的答复呢?”
张霖知道朱隽杀性很重,也知道兴汉军不会长期逗留宛城,于是就与其他三人交换了眼神,打算暂时的妥协,等兴汉军离开之后再秋后算账。
张霖说:“大人,我们同意宣布告示有效,至于……”
刘正一脸严肃的说:“宛城四姓,忍辱负重;迎奉王师,克定南阳。都是有功的义士,至于别的消息都是以讹传讹,不用理会。”
刘正的心里很清楚,南阳地区百姓的民心,已经被黄巾军给争夺过去了。
兴汉军的努力,只是不想成为四大豪强手中的刀,被迫站到百姓的对立面,至于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四位家主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为了排挤兴汉军,秘密派人到荆州治所襄阳运作,夸大江夏都尉秦颉的功劳,至于兴汉军的功绩和讨逆校尉刘正的名字,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荆州刺史徐璆,先是听到了秦颉善战的传闻,又收到了献捷的战报和张曼成的首级。再加上褚贡已死,南阳郡太守出缺。
由于南阳地区动荡不安,宛城更是首当其冲,州中长吏都不愿意前往任职。于是表秦颉为南阳太守,督镇地方,安抚民众。
秦颉接到任命之后,喜出望外之余,也对徐刺史故意忽略兴汉军的功劳有些疑惑不解。
只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怠慢,只得连夜离开堵阳,前往宛城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