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谢云生是要七点才下班的，他上班和下班都要比陆西季晚半个小时，除非有特殊情况，他才会早到早退。

今天就是正常的一天，下午六点半，陆西季就准时下班了，她没有等谢云生，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她想快点去东门找张荣，然后和张荣快点离开，她不想谢云生会看到她和张荣呆在一块。

走进客梯里，陆西季面对着光滑而平整的金属墙照起了镜子来，她捋了捋自己额头上的头发，查看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妆容，发现自己的仪容没什么大问题后，就利索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

她掏出手机后，还用手机屏幕照了照，发现那头被朱晶晶破坏掉的美丽秀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她还是需要把一顶帽子扣在头顶上，这样才不会让人聚焦在她的头发上。

用指纹解锁手机后，就开始随意地刷了起来，一会儿看看朋友圈，一会儿看看微博，一会儿看看论坛，就是不敢看短视频，因为电梯是公共场合，公然外放噪音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她又不想戴耳机，自然是没有浏览短视频的办法。

来到东门时，陆西季就留意到了坐在墙角的张荣，于是她打开微信，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发给他，过会儿张荣才带着一种灿烂的笑容回头。

他们俩目光交汇的时候，天地都静了。

还没等陆西季走出去，张荣就先一步快步走了上来。

看着张荣向她奔来，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的想见她啊。

这一个晚上，张荣请陆西季去西南江吃饭，由于去的地方比较高级，而且菜单上的价格贼高，陆西季翻菜单还是轻手轻脚的，就点了份青菜，然后就把菜单丟给张荣了。

张荣说：“不要跟我客气，随便点。”

“我真的可以了，我胃口又不大。”陆西季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说道。

那一份青菜已经要五十块了，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陆西季看都不敢看，哪里还敢乱点。

“那就再来份手撕鸡？和一份糖醋排骨？”张荣试探性地问道。

陆西季畏畏缩缩地说道：“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吧，还是点普通一点的就行了。”

“再来份宫宴豆腐吧，再多就可能吃不下了。”张荣很潇洒地说道，叫来了服务员，将所要点的菜肴报给服务员听。

然后陆西季就和张荣静坐等菜了。

张荣先是把之前欠陆西季的钱还给了她，认真地表达了一下感谢。

这让陆西季有一些不好意思，她扭捏地说道：“谢什么啊，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我居无定所的时候，是你帮助我落脚了啊。”张荣重诉一遍。

陆西季：“那都是小事，何足挂齿？”

“怎么能是小事呢？你帮了我，我记在心里，这是应该的啊。”张荣皱起了眉头，忽然又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还是你对我很见外，嫌弃我？”

“没有，没有，没有。”陆西季连连说道，赶紧否认。

“那我问你。”张荣语气忽然凝重，严肃之中还带着点温柔。

陆西季：“嗯，你说。”

——“你愿意等我吗？”

没想到张荣会问这样的话，简单却又模棱两可，陆西季该怎么回答呢？

他的意思是什么？等他什么？

陆西季听得迷迷糊糊的，接话也接不下去，干脆就只“嗯？”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能会失去自由，不能再和你见面了，但我也可能会重新获得自由，然后来找你。”张荣耐心地解释道。

“你说的自由，是指朱晶晶吗？”陆西季试探性且小心问道。

张荣眼睛忽然一亮，“你怎么知道？”

“你等一下，”陆西季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手机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打开了一条短视频，然后拿给张荣看，“你看，是她自己说的。”

张荣接过手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他没想到这个朱晶晶会什么事都往网上公开来说，她究竟是情商低还是智商低啊。

只见朱晶晶在自己奢华的家里，脸上带着一点笑，在那里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盛情并茂地解说着：

——你的人生拥有选择的自由吗？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会是自由的吧，只有极少数人出于某些原因，会被家人或其它因素所干扰吧。

——如果让你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你会愿意吗？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真爱，到最后也同样会失去原有的感觉，婚姻的最终归宿，都是论两个人如何相处。

——不喜欢，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对方不愿意和你一起培养感情，还嫌弃你，不愿意和你相处，对你冷暴力。

——虽然他最近的态度忽然好了很多，还叫我出去一起吃饭。可是我已经没有那种期待感了，曾经想象中的快乐也感受不到，似乎我也并不是很喜欢他，我只是希望他能以我对他的态度来对待我，我只是希望他不要那么冷酷无情。

——好了，现在他做到了，给了我一点积极的回应，这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他这么好的态度。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也是到现在才幡然醒悟，其实我并没有多喜欢他，以前对他的执着，似乎都只是为他的态度而生气，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回应我的热情，只是他没有，于是我就一直生气，也就一直执着。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发现我是真的不喜欢他，之所以我会去纠缠他，是因为我爸和我妈都对我有期望，我只是想按照我爸我妈的意愿去做事，我对他的执着也只是服从我爸和我妈的命令而已。

——如果有得选择，我一定不会去靠近他，他不值得。（说着说着，朱晶晶眼里居然泛起了泪光。）

…………

张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流泪，但他能隐约感觉到，朱晶晶的泪水，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样。

他居然会觉得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朱晶晶。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高兴的，那就是朱晶晶其实也不喜欢他，那么他的计划就有可能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