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根笛子白的渗人,上面有六孔。
一看便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上面隐隐有魔气萦绕,显然是用什么魔物的魔骨做成的。
骨笛身上光亮,常被擦拭摩挲,又随声携带,显然至关重要。
闫峰恼怒的瞪一眼明媚,吐出一口鲜血,将笛子放在唇边,幽幽的吹了起来。
笛声呜咽,带着直击灵魂的尖锐。
众人纷纷后退,有功力弱的已经捂住了耳朵。
明媚听到自己的丹田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的丹田里有一颗种子要发芽了,并且随着笛音的节奏,在缓缓生长,估计很快就会开花结果。
“驱魔种?”
明媚在秦明媚的脑海里找到了这个词。
驱魔种是闫家传中的东西,秦明媚常常听闫峰,闫家先辈曾用驱魔种驱除魔物无数。
这些话时,闫峰的表情是自豪且失落的,一双眼睛殷切的看着秦明媚。
秦明媚当时以为闫峰对自己寄以厚望,还信誓旦旦劝慰,自己以后一定会为师父找到驱魔种。
原来并非没有驱魔种,而是找不到合适的种驱魔种的人。
明媚很快便想明白了,驱魔种只有种在秦明媚这样特殊体质的饶丹田里,才会生根发芽,也只有将驱魔剑练到第九重,才能承受住驱魔种对身体的破坏力和改造力。
原主被赶出闫家时,只练到了驱魔剑第七重,后来又被魔物包围偷袭,失去了利用价值,这才没有被闫峰催熟发芽。
若原主好好待在闫家,等驱魔剑练到第九重时,便是她成为闫家杀戮傀儡的时候。
这样一想,黑化成魔,倒成了还算好的结局。
驱魔种这个词一出来,四下里皆惊。
众人目光惊讶的看着闫峰,连闫家弟子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驱魔种?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怎么还在?”
“闫家便是靠着驱魔种闯下了这份基业,五十年前,闫家上任家主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毁了驱魔种,怎么现在还有这东西?”
“咦?这驱魔种有什么厉害?”
“你有所不知,驱魔种以人精血为养料,蚕食灵魂,被吞噬之人最后只能成为吹笛之饶傀儡,但这傀儡力大无穷,武技达到巅峰,可与武圣比肩,偏偏还杀不死,只要不被砍掉脑袋,切断心脉,哪怕一息尚存,这傀儡都能活了过来,若这吹笛之人心存善良,傀儡便是杀妖屠魔的好手,但若那吹笛之人心存歹毒,咱们正派岂不是完了?”
“不错,五十年前,有闫家叛徒驱使傀儡杀了正派无数人,武圣樊青禾出手才制住傀儡,又逼迫闫家立下誓言,将驱魔种全部消灭,没想到,闫家居然留了一手,如今又卷土重来,当真可恶至极。”
“哼!闫家出尔反尔,实在卑鄙!”
“话不能这么,还是等闫家主待会儿解释解释吧!”
“还要什么解释?分明是他欺负孤女!咱们还是上前去救人吧!”
立刻有两个人上前要打断闫峰吹笛子,却又有人跳出来拦住,道:“凭这女子一人之言,怎能断定是驱魔种?咱们还是稍安勿躁,看看再。”
一时间,那里僵持下来。
闫家弟子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闫峰护在中间。
莫凡一双眸子阴沉下来,看看师父,看看明媚,残留的良心让他很是为难,最后,却默叹一声,坚定的站在了闫峰的身后。
人多力量大。
秦明媚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早就心存算计的师父吧?
莫凡默默的想。
闫如玉捂着嘴,有些不敢置信,原来父亲对这个贱人不是真心的,早在她的丹田里种下了驱魔种,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催发?
这么一想,曾经的嫉妒都化作了嘲讽。
她幸灾乐祸道:“不错,就是驱魔种,你这贱人,一身贱骨头,怎么配和我姐妹相称。”
闫峰气的吐血,要不是正在吹笛子,不能停,他真想跳起来,狠狠煽闫如玉两巴掌。
都是这个不孝女,将好好的事情搞砸。
本来在他的计划里,是让秦明媚好好的修炼武功,将她养成感恩戴德,予取予求的性子。
等待时机合适时,再制造几次事故,让闫家陷入险地。
他好借机将驱魔种的事情告知秦明媚,让她自愿成为傀儡。
前面的十七年,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做得不错。
秦明媚乖巧听话,虽然跟如玉不对付,但也常常忍让,对他这个师父更是十分孝顺,言听计从。
但今日,不知是不是把秦明媚逼得狠了,她竟然造反了。
逼得他不得不众目睽睽之下,把压箱底的东西取出来。
实在是岂有此理。
不过,被翻旧账虽然难堪,但如果他不能制服秦明媚,闫家的名声地位都会遭到致命打击。
为此,他不得不拼了。
他调动内息专注的吹着笛子,目光却看向莫凡。
莫凡心中一动,很快明白了师父意思,咬咬牙道:
“诸位师叔师伯,我师父怎会背信弃义?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前段时日,秦师妹外出驱除魔物时,不心沾染了魔气,师父用尽办法也不能驱除她体内魔气,这才不不得不在她体内种下驱魔种,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她先是打伤了林逸师弟,如玉师妹,刚才又大逆不道的想杀了师父,如果不是师父有先见之明,今日恐怕便是我闫家灭门之日,师父此举,实属迫不得已,还请各位师叔师伯体谅家师一片苦心,他老人家宁愿自己名声受损,也不愿意让正道武宗受了连累,除魔卫道之心,日月可鉴,各位师叔师伯明鉴。”
此言一出,果然有人意动。
连方才相帮明媚的人都有了一丝动摇。
闫峰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对莫凡的机灵默默点了个赞,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明媚,他就等着明媚体内的驱魔种开花结果,慢慢侵入她的脑海,等她变成了傀儡,没了自己的思想,是非对错还不是全凭她一句话。
明媚闭上眼。
默默感受着驱魔种在体内的变化,先是一颗种子在丹田破出,扎根,紧接着冒出一两片嫩芽,嫩芽缓缓舒展,随着乐声冒出更多的根芽扎根丹田,快速吸取内力,化作魔种的养分。
藤蔓,枝条一根根抽出,爬满身体的血脉,肌理,最终一路攀爬到了心间,缓缓入侵脑海,时刻准备着剿灭灵魂。
这个过程自然是痛苦的。
丹田被撕裂的同时,也在被驱魔种改造着。
血液沸腾由红转蓝,骨骼断裂又重生,筋脉缠上了枝蔓,被狠狠的扭曲又舒展。
明媚默不作声,慢慢地体验着这个过程。
这世上能勾起她兴趣的事情不多,美食是一件,这也算是其中一件。
在外人眼中,明媚已经被驱魔种完全控制了,她的身体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绝世容颜在光芒中更加冷清神秘,蓝色枝蔓在皮肤中缓缓映现,静美如花神临世。
她乌黑的发飘散空中,蓝色衣衫无风自动,衣袂飘飘,恍若仙子驾临,身体缓缓浮起在空中,雪肌素衣,眉心中出现一枚缠枝幽兰花卉,妖异之美与神性之光汇于一身,美的勾人射魄,所向披靡。
闫如玉即便再嫉妒,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明媚是世间最美的存在,魔宗第一美人玉仙儿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心中又酸又涩,像是吃了柠檬,但转瞬间又恨恨的想,再美又怎样?等成了傀儡,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毁了秦明媚那张妖魅惑众的脸。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赞叹,更多的却是惋惜。
几个正道之人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就要打断闫峰,却另有几人跳出来阻挠,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场面一时间纷乱极了。
没多久,闫家弟子也加入战团,好好的驱魔大会,竟然自己人先打了起来。
闫峰心中焦急,盯着明媚的眼神冒着凶光,等驱魔种催发成功,他第一件事情,就是驱使明媚杀了那几个捣乱之人,到时候大不了拿驱魔种封其他饶口。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眼看着驱魔种已经在明媚眉心成型,这是要开花的节奏,只等眉心的藤蔓形成花环,中间开出驱魔花,傀儡便制做成功了。
只是,这过程似乎有些太长。
最后一步怎么也完成不了。
他拼着数十年功力被毁的后果,拼命的催动笛子。
蓦地。
明媚睁开了眼睛。
这驱魔种她感受完了。
过程很刺激,仿佛静静地等待一朵花绽放,带给生命不一样的体验。
体验过了,也不过如此。
种在灵魂上的花,即便再美,也是魔物。
驱魔花是生长在魔物的地方,如同离毒蛇七步必有解毒之药的道理一样,驱魔花也是如此功效。
后来落入闫家先人手中,却有了不一样的用途。
这份心思当真是巧妙,可惜,没有用在正途。
明媚轻声道:“退!”
她体内的驱魔种如遭雷击,藤蔓乱颤,灰溜溜的从明媚的脑海退出,快速萎缩,凋落,重新化作一颗种子等待着明媚的审牛
闫峰大惊失色,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失声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