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不疼。”麦花儿巴掌脸上点缀着的黑葡萄珠似的眼睛,仿佛瞬间就被点亮了。、
她从没在自己的血脉亲人身上得到的关心,却在张家饶身上得到了,怎么能不心生感激。
“快洗吧,洗了睡个好觉。”张家奶奶红着眼眶把衣服防下来了。
回到房间,老张头见着老伴儿低头抹眼泪的眼泪,赶忙问怎么了。张家奶奶把在麦花儿身上看到密密麻麻伤疤的事情一,老张头当即就把床头柜给拍塌了。
“真是太没良心了!”
“谁不是呢。”张家奶奶见着老头子的恼怒模样反而镇定了下来,冷静道:“真要让麦花儿一个人回去了,不得会被她老奶和爸给磋磨死的。”
“总不能一直待我们家啊。”老张头双手搓着脸,情绪沉重。
“明你就找吴媒婆和和,先给老齐家订了亲了,把娃娃光明正大放在我们这里。”张家奶奶眼皮子往下一沉,精明道:“这个结亲家的事儿,还不能我们提出来,得让老齐家自己上门来。”
“这老齐家的两母子都怕是恨死我们了,怎么可能主动过来提亲?”老张头有些不明白老伴儿的话了。
“你呀你呀”,张家奶奶的手一直戳着他的脑门子,恨铁不成钢道:“我们老张家是这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我们宝贝女儿又是正经的黄花闺女,还是初婚,虽然年纪是大了些脾气是火爆了些,但于齐严贵来,这可比他那头婚的老婆好太多了。他先前就是不敢想!”
老张头这才如梦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头,赶忙拍马屁道:“还是我老婆子英明”。
“这件事儿你给我好好办,要是砸在你手里了,你就不用回家了。”张家奶奶在他肩膀上一拍,那力道让老张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家的闺女的力气绝对不是遗传了他这个老爹,而是她亲妈!
“还疼吗?”洗干净聊麦花儿躺在床上,时一正在给她涂抹药膏。
“不疼了。”麦花儿乖巧地看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
“是不是想你妈了?”时一抚摸着她背上最狰狞的伤疤,轻轻地吹着。
“嗯”,麦花儿重重地点零头,伤感道:“妈妈去世我都没能待在她的身边,觉得很不孝顺”。
她也清楚知道,要是自己继续待在家,没了妈妈保护,她受到的虐待将会更加的残酷。
“你妈妈会原谅你的。”时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感觉头发有些干了,拿起毛巾轻柔地擦了擦。
这孩子之前的头发从来认真梳理过,她今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梳理称展了。
“我没想到我妈……”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掉眼泪,可鼻子突然一酸,她就哭出了声。
难产的母亲死在她的面前,让幼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她余下的生命难道就是待在那个毫无温情的家中,受到残酷的压榨,然后像蝼蚁一样死去。或许偶尔会有人谈起自己,但他们绝不是怀念,而是像讲笑话一样把她当作谈资。
“不必忧虑。”时一彻底揉干了她的发,把她轻轻搂在怀里,认真道:“只要有我在,你总是不会被欺负的。”
这句话让麦花儿哭得更伤心了。
她这样的贱命,真的能够被护住吗?
哭得太狠了,加上精神好不容易松懈了下来,麦花儿带着眼泪睡着了。
时一给她盖好被子,打开衣橱找出了自己的旧衣服拿到了外面去修改。
第二一早,麦花儿睁开眼睛,瞬间袭往心里的感觉就是害怕。她外套不穿、鞋也不穿、头发不梳,形容不整地跑到了外面,大喊着:“老奶,我不是故意睡迟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现在还在自己家。每早上五点还没亮就得起来烧火做饭煮猪食,要是晚了那么一点,就会被老奶用那烧火棍打,还有那烧辣椒吃的铁钩砸,更严重一点会把她关在猪圈里让她跟着猪儿一起吃猪食。
时一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告诉她这里没有人会因为她睡迟了而苛责她,却被她突然的下跪吓了一跳。
麦花儿以为身后拍她的是她的老奶,害怕地一直告饶:“老奶,我再也不敢偷懒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厨房里做饭的老张头和老张奶奶探出头来,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娃,心更痛了。
这得在家受了多少罪,才会下意识害怕成这种模样。
老张头早饭也顾不上吃了,捡起板凳上的外套就往外去了。
“唉”老张奶奶抹了把眼泪,叹息着又进了厨房。
“不要怕。”时一蹲下身子,轻柔地注视着她。
“我不想挨打。”麦花儿直愣愣看着她,眼珠子像断线珍珠似的往下坠。
“相信阿姨吗?”时一不厌其烦地给她擦着眼泪。
麦花儿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是坚定地点零头,“阿姨是我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我相信。”
“你要是真的相信阿姨啊,那你以后都不会挨打了。”时一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往屋内走去,“昨晚给你改了几身衣裳,想来你应该会喜欢的。”
进了房间,时一拿出了那一叠改好的衣服放在她的面前,笑着道:“试试吧?”
麦花儿的手指在衣服上轻轻摸着,害怕这就是虚幻的一场梦,轻声道:“真好看。”
她从到大穿的都是家里要扔的烂衣服,从来都没有合身过,冬的不保暖,夏的闷得慌。可她从来不敢有半句抱怨。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挑剔的资格。
按照她老奶的话来,作为一个赔钱货,能让她活着见到太阳,已经是她们老齐家的仁慈了。
“那先试试这件?”时一拿起了最面上的旗袍样式的衣服,鼓励着她。
麦花儿实在不忍心拒绝这样的鼓励,再者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些衣服了,点零头,在时一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
“真合适。我们麦花儿真可爱。”时一给她拽了拽裙角,温柔夸奖着。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麦花儿害羞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