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钧给总统领容珩搬来了一张椅子,就放在监刑台上。
容珩手握着腰间的刀,身姿本就高大提拔,他步态稳健,踏着浩瀚星辰便走了上来。
而容珩一过来,剑眉星目就微微一皱,那通身的骇人气度,吓得李善全更加的坐不稳了。
容珩半坐半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烹鼎里都水不停的翻滚着,他转头看着大府司柯钧。
柯钧示意那边抄家诛九族的也准备好了,他拿出信号弹,对准空,准备蓄势待发。
这时,容珩也慵懒的抬起了靠着椅子的手。
而祁修芾也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看着最后一柱香燃尽,李善全壮着胆子大喊:“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同时容珩摆了摆手。
“啾!”
柯钧拉响了信号弹,另一边接到信号的六府司莆谦,站在的院子里,就开始下令拔刀砍人。
没一会儿,半大的院子,本就没几个人,家就被抄的差不多了。
血染了半个院子,染的院子里的花都鲜艳欲滴了,可还是无声无息的就悄然失了声。
莆谦带着院子里不多的家底,留下人封了院子,他就准备回去复命了……
而清冷肃杀的午门,就没这么快结束杀戮了。
一个个宫女内侍被按着跪了一排,听见时辰一到,几位斩官举着亮的发光的长屠刀,就蓄势待发。
而监刑台上的李善全,只觉得被砍刀闪了一下眼睛,还没睁开眼就听见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浓厚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散开。
而张嬷嬷纯娉五人也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没挣扎几秒就被五名司卫搭着梯子就扔进了那滚烫的烹鼎。
李善全双眼只能看见满地的红色,他脑子里的画面只能停在那里,停滞不前。
李善全瞪着凸出来的双眼,双手抱着头,身体蜷缩在椅子上,不停的在颤抖着,他为官多年,现在好像度日如年一样,为什么还不结束啊。他逼迫着自己要等行刑结束,他就可以走了。
可是后来李善全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跌跌晃晃的捂着嘴,从椅子上踉跄的站起来,跑到监刑台的角落里狂吐了起来,他感觉把胃都吐翻了,可是眼前一片血红,他就两眼发直昏了过去。
实在是丢人啊!在场的人看见堂堂三品侍郎,在监刑中竟当场昏厥,都有些不忍直视这个画面了。
容珩在心里摇了摇头,示意元敖把李善全送回府去吧。还是要他来完成这场杀戮啊。
周缇也递给祁修芾一方帕子,祁修芾就捂住了口鼻,确实有点让人作呕啊。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残酷的场面,他反观容珩,那半大不的子,却面不改色的,死死的盯着现场,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
这让祁修芾有点怀疑,让这半大的外甥当着百擅司的统领,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个本该吃喝玩闹的年纪,这子却比自己还要稳重。
接近立夏的时节,吹过的风已经有了热气,吹过地上摊躺的红色液体,迎面而来的是血腥。
是杀戮,而消失殆尽的生命是为了偿还,是为了祭奠不该死去的亡灵。
鲜红的颜色染红了皇宫的半边,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气都有些阴沉下来了。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里变成霖狱。
而容珩淡然而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赤衣少年郎,像是地府来勾魂的鬼官,嗜血,妖孽。
“处理干净。”
丢下这一句,容珩掩了掩嗜血的凤睑,大步的走向祁修芾,依旧是清冷模样。但是容珩从便对这个表舅舅很是尊敬,也比较亲近。
“皇上怎么来这血腥的地方?”容珩神色漠然,却还是关心着祁修芾。
“朕无事过来看看阿珩一般怎么办公,简直让朕大开眼界啊,朕现在内心起伏不定啊。”
祁修芾望着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容珩,内心被触动着,这孩子太有血性了,也太狠厉了,年纪能做到如此,倒是比之当年的祈王,也有胜之之势。
“舅舅大可不必如此,是我一意孤行,舅舅不过是成全,大仇未报,将之子,岂能逸哉。”
容珩放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带着年少轻狂的执念,紧闭着自己赤血的眼眸,脑海里浮现当年他父王,战胜回归时,带回的只是容憬一具半冷的尸体,容珩便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自此背负着这世间的血海,只为了有朝一日,大黎铁骑兵临北域,甲破城墙倒,为战死沙场的父王,报仇雪恨。
“唉,朕只是怕,阿珩你性子如此执拗冷漠,日后怕是很难更变啊。”
祁修芾看着眼前这个,血气方刚,嗜血狠厉的赤衣少年,不禁有些担忧他为了报仇而失了本心。
“我没有多大的志向,我只想替舅舅平了这山海,归了这下,然后守着一方土地,望着一个人,带着母亲好好生活。”
容珩望着远处的寂寥,吹着恣意的风,被吹起的发尾,牵动着少年的悸动。
“那便愿君铁骑归来,为我大黎挣下万里山河,陈仇快报,携良人守望江河,余生不负望。”
祁修芾带着自己没有实现的梦,真心的祝愿容珩年少恣意得偿所愿。
“午时三刻快到了,舅舅还是快快监刑,好去看望阿弦妹妹。”
容珩回过神,还是那沉稳冷漠的样子,神不显于表也不过如此吧。
“是啊,终于要了结了。”
祁修芾看着司卫们抬着十字台,是个人性十字木桩台,也是钉着无数根钢钉的十字架,就连放在脚底板的位置也设了无数钢钉。
司卫们又抬了一张桌子过来,拿了一张拉力极好渔网,一把精致削铁如泥的刀,还有一碗盐,甚至还放了一个净面的木盆,一一摆好。
祁修芾站在监刑台上,看着那些个刑具,那在日头下闪着银光的钢钉,还有那把泛着刃光的匕首。
尽管他现在能够立马目睹手刃仇饶场面,但心绪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渺远,不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