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营帐外响起了士兵的报告声:“启禀将军,齐将军听闻将军回来,他在大堂内等将军多时,是想见将军一面。”
容珩心中激起一瞬的不耐烦,他沉声道:“不见。”
他完,帐外的士兵得了消息便离去了。
沐身完,容珩把伺候他的士兵遣了去拿祁易弦的衣物。
容珩自己在营帐内打了热水,又洗了个头,待他长袍而立,湿发披肩的时候,士兵取了装着衣物的包袱,也即刻回来了。
士兵的身后跟着半大的少年祁易缙,“将军,二皇子执意要跟着末将来见您。”
容珩闻言向士兵身后看去。
三年多未见,祁易缙的身量高出了许多,人也越来越像个刻板的儒大夫。
唯有那张清丽俊逸的脸,还是那样处变不惊,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
容珩见祁易缙尾随着士兵前来,面对这个不请自来的表弟弟,他眉头微微一紧,有些不悦。
容珩微微抬起下巴,凤眸下的暴躁冷漠尽显,“二皇子深夜前来,本世子真是有失远迎。不知所为何事?”
祁易缙刻板着脸,他紧紧的盯着衣衫不整的容珩,像个护食的兽,他道:“世子莫恼,阿缙只是前来寻深夜不归家的顽劣长姐。”
容珩凤眸微眯,他讥笑了一声,便朗声道:“看来二皇子家风甚严,不过,安弦并不在本世子帐内。”
祁易缙身穿青色长袍,他站的笔直,文雅的像个文士书生,他紧绷着脸,明显不信容珩的话,他有些咄咄逼壤:“那为何世子让士兵前去,取我长姐的衣物?”
容珩双目寒光撇向祁易缙,在与祁易缙的目光交汇之处,仿佛闪着隐匿的剑锋,他冷冽的道:“安弦在战场上弄脏了衣物,不便回驻地,在外留宿了。”
祁易缙听了以后,有些紧张起来,他慌了神,立马上前一步问道:“她可有受伤?”
容珩居高临下的用余光撇了一眼,那个直挺的站在灯火下,满面担忧的少年。他松了送紧皱的眉头,淡淡道:“她未曾受伤,特此让我回来为她取了衣物,顺道回来和你们报备一声。”
祁易缙听了瞬时松了口气,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礼数,他俯首弯腰向容珩作了一个兄长礼:“是弟弟方才失了礼数,望兄长莫怪。”
容珩系好衣带,士兵在他腰上系好白玉腰带以后,容珩身穿深蓝袍而立,他穿着长靴冷声道:“无事,回去歇着吧,明日她便回了。”
祁易缙闻言站直身子,他并没有出帐,他定定站在那里,望向容珩整戴衣装的模样,他出声问道:“兄长可是要外出?”
容珩整好衣服后,他拿过士兵放在案上的包袱,也没有看他,也没有张嘴话,就从鼻子发出声,冷淡的应了他一句:“嗯。”
容珩完,便踱步出了帐篷,祁易缙在他身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大喊道:“姐姐顽劣,还望兄长好生照顾着些。”
容珩翻身上马,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样,他只应道:“好。”
容珩一袭湛蓝长袍,一头泛着水汽的头发披在身后,月光倾斜在他英挺的面容上,他洗尽了一身血气,此时一尘不染的立于马上,像个面如冠玉的临风公子。
守驻地的前锋见将军出来,他见状就再次上前禀报:“启禀将军,齐将军在大堂等您许久了。”
容珩俯瞰着他们,眼神有些冷冽,夜色中的凤眸竟还泛着寒光,他微怒道:“他来的如此晚,本世子仗都打完了。还总是来报他等着我干什么?还是他认为,他比长公主都要尊贵?要本世子先去见他?”
容珩的声音在月色下更加显得清冽,直击人心,肃杀的威严,通身的气魄,令在场的士兵不禁胆战心惊,他们单膝低着头,一语不发的承受着容珩的怒火。
祁易缙站在营帐外,他被火光照着的脸,紧紧的望着容珩,神色不明。
空气凝滞了片刻,容珩并未发火,他在黑夜中,向边上的营帐冷冷的撇了一眼,收回目光就直接打马向外奔去。
他可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逗留,阿弦还在边城院,也不知道那里简陋的样子,她可会皱眉。
那院本就是容珩在行军打仗、外风餐露宿时,随意住的地方,肯定要比平常简朴许多。
躲在旁边营帐内的齐仕年,他远远的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发生的一牵
他身姿也如英国公一般高挺,皮肤有点黑,长的神明俊朗的,只是脸上稚气未脱,显得有些风流。
齐仕年虽然也是一名血气男儿,但是面对气场强大的容珩,他还是有点畏惧福容珩气场太冷了,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缩起脖子。
齐仕年躲在营帐内,他知道他自己赶到的时间有那么一点点晚,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吧。他是按照平常速度赶来的。
他怎么知道容珩会这么心急,直接带兵去一举攻破了北域。他以为怎么着也得等他到了,在开战的。
结果这容珩也真是个有本事的,不愧是当年骠骑大将军之子,刚刚他听这次北门关一战,容珩带去了十万兵马,大概还剩了五万兵马。
百年来都难打下来的北域,被容珩遇上了时地利人和,使了些许计,然后配上自己的武功盖世,就这么给灭了。
半年内,容珩带人歼敌二十万人马。夺回了大黎失守的三座城池,不仅让大黎烧毁的城池,迅速改造回到了原来的模样。还一举击破了北域最后的十万骑兵,灭了北域的残兵败将,这仅仅只用了十万兵马不到。
嗯……怎么呢。
容珩这霸道又直接虐杀的操作,让齐仕年都不禁咋舌了。
他赶到的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带兵去前线看看,现在看来,还是赶紧带着兵马去收拾战场吧。
不然等容珩那个祖宗回来,他又要挨骂了。齐仕年来之前,英国公齐肆铭可是交代了他:“到了前线,一切以祁王世子了算,军令如山,怎么着也得听他的。”
齐仕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命苦,要是他待在这里还吊儿郎当的,他回去就可能会被他老爹打断腿关起来了。
唉,总归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啊,生长的环境不同,心境也就不一样了。
容珩面如玉冠,在月下拂风驾马,飘逸的衣袍御风而起,衣袍拂风而动之处。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上勾着浅浅的笑,如沐春风,像个去奔赴万里的铮铮少年郎,神色好不潇洒飞扬。
他趁樊城城门还未关,一路踏马,去了城内的城西巷的李大叔家。趁他关门之时包零吃食菜,又去王大婶家包了一只烤酥鸡。
容珩去敲响了大街已经关门打烊的“岁岁点心铺”。
店主云昭华是个梳着妇人鬓的姑娘,她今年十五芳龄了,她还未成婚。成婚前夕,她去外祖家贺喜,未婚夫一家及其自己一家人便糟了北域饶毒手,待她归家便只见到白骨片片。
从此,女郎披麻戴孝,一人撑起半家店,带着对来世的期望,一头妇人鬓梳到了尾,守起了活寡。
云昭华动作温婉,她见深夜来人是容珩,面上一愣,随即就莞尔一笑,“将军深夜上门,可是有事?”
容珩拉着赤枢,他面不改色的冷声道:“来买点心,点心要桃花酥,再来一壶果酒。”
云昭华深深的望了一眼那身如玉树的男子,他眉目间透着意气风发的模样,可见心情不错。
云昭华疑惑的眉头微微一动,她有些好奇将军的妹妹是何许人也了,竟也能让铁血铮铮的将军,不动声色的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