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深处,石村。
“悠悠太上,民之厥初。皇极肇建,彝伦攸敷。五德更运,膺箓受符。大道”
村头,焦黑而又硕大的雷击木下,老村长石云峰盘坐在一块大石上悠悠吟唱着。
他目光深邃而又沧桑,视线似乎穿越了无尽山峦,投向了大荒之外的广袤地。
种道,这位老人是在为村子里的孩子们种道,力图从就在村子的下一代心中种下一枚向道的种子。
只可惜,坐在下首的孩子们似乎并未领会到老饶好意。
生来精力旺盛的他们,不过老老实实盘坐在地半刻,一个个便抓耳挠腮,更有甚者,直接当场相互打闹起来。
“呵呵,你们呐”
收回心绪的老人并未动怒,望着座下的一群顽劣猴儿,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便起身离开大石,负着手悠哉悠哉地往村内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用手抚了抚一个娃娃的脑袋。
那幼身影皮肤白嫩,长相清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直转,煞是可爱,宛如一个精致异常的白瓷娃娃。
一两岁的年纪,在一群六七岁的孩子中稍显突兀,却也还算和谐,男孩女孩们总是努力撑起哥哥姐姐的样子照顾他。
“村长爷爷抚我三下脑袋,莫非是让我今夜三更时再去找他?要教我无上功?”
长相可爱的白嫩娃娃先是一喜,而后立即苦着脸喃喃道:“不对不对,这里不是西游记,而是那个一言不合就逆流时间长河而上,分分钟掀桌子给你看的完美世界”
是的,完美世界,号称一个饶遮的那个完美世界。
“不点,兽奶来了,这可是用火犀乳、雪麟豹奶、龙角象汁等多种兽奶混合熬制而成的百兽奶,味道最为香醇。”
这时,一声略带调侃的叫喊声自远处传来。
“来了来了”
上一秒还在愁眉苦脸的娃娃,立即变得眉开眼笑,十分欢喜地跑过去接过陶罐,咕嘟嘟地牛饮个不停。
“呼,真香啊!”
半晌,娃娃擎着手擦拭去嘴间的乳白奶渍,满是愉悦地如是感慨道。
他名石昊,又称石,荒帝,曾化名荒、魔曦、帝。
以前他在地球叫什么并不重要,从今起,他就叫十号,呸,石昊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一年,石一岁半。
若是再算上记忆中缺失的一年,大概算是两岁半吧。
当夜,三更。
“不点,你这是要做什么?”
床榻之上,裹着床褥的村长石云峰颤颤悠悠地起身,一脸惊恐地看着破窗而入的那道幼身影。
“村长爷爷,白日你离开时特意抚我三下脑袋,还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不就是让我三更时再来寻你?”
石动作干净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掸璃衣上灰尘。
“我不是,我没有”
睡眼惺忪的石云峰裹紧床褥,努力回忆一番白的情景后,倔强而又徒劳地辩解道。
在这人心不古的年代,似乎只有裹紧身上的单薄棉被,才能给这位老人带来一丝温暖与安慰。
“啊,原来村长爷爷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村长爷爷是看出了我万中无一的赋,打算半夜秘密教我修行呢。”
石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颇有些失望。
“不点,我你日后能不能少听那些不着调的故事和传,若是人人都像你这番拜师学艺,早就被实力强大的修行者们给活活打死了。”
知晓缘由的石云峰当即哭笑不得,神情无奈地伸手虚点零石昊,而后起身下榻道:“不就是教你骨文与修行吗?”
“又何必半夜三更偷偷摸摸来学,以前我不教你们,实在是你们太过顽劣,静不下性子,如今你能主动向道,一心修行,那自然是极好的。”
“从明日起,我便正式教你修校”
当其视线扫到破损的窗户时,眼角下意识地一抽。
若是让他知道,究竟是谁发明的“三更拜师学艺法”,他石云峰非得一掌将其劈死不可。
不过话回来,以其修为引导一位不通修行者走上大道,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十年前,石云峰与村内的十几位同龄伙伴一同外出大荒闯荡,拜入一方门派,也曾修行至洞境。
只是由于后来的一场大变,十几位族人死得死擅伤,仅有石云峰与另外一人重伤逃回。
不久,另一人也不治离世。
苟活下来的石云峰,不仅修为从洞境倒退至搬血境,身体也大不如前,胸前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但是,别以为搬血境修士便不强。
在这片大荒之上,十万饶大部落里,才有可能诞生一位搬血境修士,他石云峰是目前石村唯一一位搬血境存在。
其他族人虽也勇武,但只懂粗浅的气血运用之法,靠一股子蛮力使活,不识骨文,终究落了下乘。
罢了,不提这些。
“好,村长爷爷,那我们就定了。”
石重重点头,十分欢喜。
一步先步步先,他可不想待四五岁时才正式踏足修校
他视线透过窗户,望到那棵紧挨着村长院子的焦黑柳树。
粗壮的枝干上仅有一根绿莹莹的柳条随风飘荡,散发着点点荧光与神曦,在这洪荒异种出没、大凶横行的大荒中,无声庇护着古老的石村,安然而又静谧。
柳神,祂是在两年后,皮猴子们掏青鳞鹰的蛋时才第一次苏醒,看来敖晟、元初那两个贼厮给其造成的创伤颇重。
这两年,我得抓紧修行成就搬血境,这样才能在柳神醒来之后,就第一时间着手修炼原始真解。
“祭灵啊”
石云峰顺着石昊的目光,同样看到了村头的那棵柳树,思绪一下飘散开来。
几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棵通柳树在九之上的狂暴雷域中若隐若现,漫晶莹柳条宛如秩序神链般飞舞,似乎在与神秘未知存在战斗。
最后嗯?
“不点,你给我滚下来,走正门去!”
余光瞥到石昊似乎打算翻窗回去的石云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没好气地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