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港外海

在简单的准备之后夏云天弈几人踏上了前往海城的船。

他们不是乘坐的普通客船，而是借着任务出行的名义搭上了这艘刚刚在皇家造船厂下水开往海城交付南方舰队的顺风船——‘普罗里埃号’。

这是莫伊的主意，她原本只是试试斯温大人的‘最高权限’敕令的效果，没想到那比她想像的更管用，他们被大副亲自接上了这艘战舰。

然而莫伊不知道的是，斯温大人给帝国殿的命令对皇家舰队是不起作用的，他们能够上船是因为夏云天弈偷偷的给大副出示了自己的令牌。

莫伊想要乘坐这艘战舰倒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夏云天弈知道，出生在海边小村的她从小就有一个乘坐大船的梦想，所以才对这艘风帆巨舰心生向往。如此小的愿望，夏云天弈自然不可能不满足她。

‘普罗里埃号’是一艘拥有三层甲板的巨型风帆战舰，船舷装有接近300门舰炮，船首还有一门黄铜浇铸的重型加农炮。

如今的皇领和南境都已经能够较大规模的生产铸铁，但铸铁的优点其实在于便宜，而不是它的性能优越。事实上昂贵的黄铜和青铜与之相比质地更坚韧，不易爆裂。普罗里埃号作为南方舰队未来的旗舰，自然不会在材料方面节省经费。

普罗里埃是前两年被斯温大人占领的新大陆的名字，那是一片布满火山和雨林的土地。从那里，不断有硫磺和香料运回西庭，从原料和财富上支持着斯温的军事改革。

而这艘刚刚下水不久的巨型战舰，被斯温大人以‘普罗里埃’命名，便是表达了斯温对征服那边新土地以及在西庭推行备受阻挠的军事改革的决心。

夏云天弈在之前和郭骜的闲谈中，听闻斯温新的军改计划已经搁浅，原因是他远征普罗里埃的新军没有如预期中那般横扫那些兽族部落，而是陷入了苦战。因此斯温的提案在帝国议会和帝国殿元帅团中受到了双重阻挠。

‘普罗里埃’号巨型炮舰的下水，对于斯温大人和新军制的支持者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好消息。不过夏云天弈没有时间关心这些问题，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小小的月汐岛旧案上。

夏云天弈和莫伊一起在最上层的甲板上吹着海风，夏云天弈将一些碎谷粒撒在甲板上，生活在白港附近的不怕人的海鸟围在他们身边哄抢着。

“喜欢吗？”夏云天弈轻轻的搂着莫伊的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小弈，别闹。”莫伊拍开了夏云天弈的手，眼睛依然在手上的卷宗上。

夏云天弈：......

看来偌大的普罗里埃号也改变不了莫伊工作狂的本质，她登舰只是为了圆一个儿时的梦想，而梦想在上船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完成了。此刻的莫伊已然进入了工作状态。

“你又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莫伊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羊皮卷，“我只不过是闲不下来罢了。”

“对了，你觉得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们还能找到那三个证人吗？”莫伊接着说道，“而且，就算我们找到了，他们又会对我们说实话吗？”

“应该，可以吧？”夏云天弈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说道，“不过从卷宗的记载上看，那三个证人都是也同样是当时发现了那件五品黑璃珠的赏金猎人，他们是因为势单力孤所以没有参加战斗。”

“赏金猎人，所以他们的资料应该都在海城的猎人公会中有记录吧？”

“必定是有的，”夏云天弈肯定的说道，“南境对非法猎人的打击非常严厉，而且猎人公会的分层比例不高，而且猎人能在公会享有许多福利。正常的猎人必然是会到公会注册的。”

“恩。”莫伊点点头。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夏云天弈问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哈，伊姐你每次心中有忧虑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恩，”莫伊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个案子的线索太乱了，神殿的卷宗根本不可信任，我们现在对这个案子的认识一半是假信息，另一半是我推理得到的。我害怕我忽略了什么，害怕我有所误判。”

“可是我们以前办过的很多案子不也是靠你的推理吗？为什么这次突然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

“我不知道，就是单纯的担心。”莫伊轻轻的将头靠在夏云天弈的肩膀上。

“担心输给古琛，担心不能晋级神官长是吗？”夏云天弈将莫伊搂进怀里。

莫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了一丝茫然，然后点了点头。

“这可不像伊姐你的风格，”夏云天弈笑着说道，“以前明明是你告诉我，我们做秩序神官的在执行任务时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它影响你的判断。为什么现在你反而忧虑起来了？”

“我也知道，但是我心里总是控制不住的焦虑，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止不住的烦躁。”莫伊用自己并不算很深的指甲挖着自己的手心。

“那是因为你的目的错了，”夏云天弈分别牵起了莫伊已经有些粗糙的双手，紧紧的握在手中，“你现在心中想的根本就不是要查出这个案子的真相，而是一定要打败古琛，所以你才会焦虑。因为在你看来古琛很聪明，而且有背景，你认为自己比不过他，所以你才会烦躁，我说的对吗？”

莫伊一愣，痴痴的看着脚下翻滚的海水，渐渐的，莫伊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海面上那咸湿的空气，对夏云天弈说道，“你提醒了我，是我自己画地为牢了。”

“这才对嘛，我们的目的是查出真相而不是打败古琛，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用去想古琛他们组现在在做什么，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就行了。”夏云天弈笑道，“我们都相信你，以伊姐的智慧，什么牛鬼蛇神都无处藏身，这样的小案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可不是小案，不过...”莫伊嫣然一笑，“你说的对，这种程度的案子还难不倒我，不管是古琛还是别的什么人，谁都不可能比我更快找出真相来！”

“你看那边，”夏云天弈突然指着远处的一只露出巨大背脊的鲸鱼，“那是海妖吗？”

“那？”莫伊顺着莫伊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应该只是普通的鲸鱼吧。”

“噢，我差点忘了，西庭的近海是没有海妖的。”夏云天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

“对啊，《光明圣典》中就有记载，太阳神在战胜海神之后在茫茫大海上划出了一条人类和海妖活动的分界线，除了少数的海妖停留在维恩海和灰望海的一些小岛上以外，绝大多数的海妖都从西庭的近海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