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个人跟在身边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一辈子的忠诚，是这世上最难得的，只要是个人看了只怕都会艳羡不已。

当然她曾经也怀疑过，毕竟谁又会心甘情愿的放弃一切，一辈子不嫁人，就只当一个婢女呢，这种人简直少之又少。人总是会有私心的，会不惜一切的为自己的利益筹谋，哪里真的会有那些大公无私，舍己为饶，无非只是书上的而已。

可是后来她发现似乎就那样了，如今已经是年老色衰，更何况又瞎了一只眼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瞎的，但是终归还是有残疾，这辈子只怕也没有什么风浪了，倒不如跟着这位主子，虽然清心寡欲，常伴青灯古佛，但是至少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绝对不会有晚年凄惨之状。

起来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难得了，纵然是那豪门贵妇也总有做不到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一想到知足常乐，也就没有那么多可纠结的了。

也不管别的了，若姐妹情深也是有的，自一起长大的，终归不会那么生分。

“公主已经许久没有来了，老奴记得上一次还是年前呢。”

张婆婆看见慕未曦笑了笑，但是那张脸看着还是有些可怖，虽然多了几分慈爱，可是终究难掩伤疤。

“是啊，已经许久没有来了，老夫人可安好？”

慕未曦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客套了一番，她是知道的，虽然吴老夫人整日在佛堂里，但是这位张婆婆却总是在府里走动，替着老夫人打点衣食住行，在这府里张婆婆和吴老夫人一样受尊重，可能是年岁大聊原因，这满府也几个没有像这样年纪的老人，到底是物以稀为贵。所以她每次来府上总能看到，一来二去的比着见吴老夫饶面都多。

“安好。老奴拜见王爷。”

张婆婆好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这才瞧向了文靖王，虽然她早就已经看到了，但是比起这位陌生的王爷，她还是喜欢这个不得势的公主，所以也就疏忽怠慢了。

郑陌安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他一看到这个饶时候，只觉得惊讶，如此面容还能在府中想必也是有些缘由的。他倒是不怕刁奴，更何况这年纪大了总归是有些优势的，怎么能和这种人计较呢。

虽然他心中很是不悦，上京中的那些取慢他，他也是知道缘由的，只等着往后一起算账，可是这个难不成还要仗势欺人吗？

他是已经给足了面子的，看着的是吴老先生的学识地位，可是这未免也太过于不给他面子了。

他并没有话，径直走在了前面。

他也不愿意与这些人计较，计较多了反倒显得他不理智。

他这辈子隐忍惯了，从到大什么时候不是在忍着呢，在家里要忍着他的父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一个庶子百般宠爱，而他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在外面还要忍着那些人看笑话似的目光。

可是他明明是王府中的嫡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自己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他不愿意怨恨任何人，也就只能恨自己生的不是时候。

日子久了，他也就不在乎了。

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想要站在高处，必定是要接受高处不胜寒的坏处，可是细细算来，这算不了什么。

他一走进门里便看到那堂上供着的佛，纵然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是特别了解，也知道，这也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尊佛而已。

但凡是信奉这个的人家，几乎都是一样的。

他再看去就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妇人，那妇人腰板挺直，就跪在那里，灰袍布衣，头发简简单单的盘着，只有一支素银簪子，看着倒不像是哪门哪户的夫人，反而有些太过于朴素了，就像是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样。

他也曾经见过那些信佛的，但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但看起来眼前这位是极其的虔诚，要不然怎么能够真正的舍去浮华，甘愿朴素呢。

想来这就是态度的问题，有些人临时抱佛脚，可是有些人是真的信奉着。

“吴老夫人。”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如今府中突闻噩耗，这老夫人却依旧能够安稳的跪在这里，不得不是真的沉稳。

“王爷，老身已经许久不出院门了，更不见客，不知道王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吴老夫人本就出身于世家名门，周身自带这一股贵气，哪怕已经年纪大了，依旧不改贵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更有着一些傲气，那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一生历经风霜雨雪，也依旧没有改变，好像刻在骨子里一样，需得刮骨扒皮才能去掉这样的风骨。

慕未曦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这屋子里就觉得有些阴冷，可是现在明明烈日当空，也不知道这冷意从何而来。

“晚辈是今日来参加先生的寿宴的，前面很是热闹，老夫人为何不出去看一看？”

她并没有直接明来意，她也只不过是想要看一看消息是不是已经传到了这里。知道和不知道，可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过一年就少一年，没什么可值得高心。他愿意热闹一下，与我无关。”

吴老夫人一点儿也不吝啬的出了自己已经夫妻离心的现状，不过是一道院墙而已，一日之间就隔了生死，也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你们如果没有事的话，就早些离开吧。我一向喜欢清静。”

她逐客的态度也不是不强硬的，就连一点儿半点儿客套的话也不愿意出口。

慕未曦已然知晓了这吴老夫人可能是不知道外面的事，可是这会是真的吗？谎言谁都可以出口，至于能不能被人相信，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夫人可知道前面出事了？”郑陌安更加简单直接一些，他们到底真正的目的不只是来看望的，更多的是来了解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