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不堪的黄泥屋里,五道身影对面而坐,而戴爸爸的脸上,此时已经充满了兴奋的神情:
“老婆子,这事儿就是这样,我觉得靠谱啊,我觉得靠谱!”
戴爸爸的声音已经渐渐激动起来。
“就像林组长的,他一个什么陈部长的,就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连省里的大领导都得听他的?
不论是默还是轩,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学生,人家大领导一多忙啊,哪来的时间疯了似的,专门来针对咱家人?”
老头子整张脸上都挂满了兴奋的神情。
可是!
“哎呦,老梆子诶你个杀的老梆子!”
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兴奋的,最后竟然也是进来劝自己的,戴妈妈真是急得两眼发红,两只手全都用力的拍着膝盖:
“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傻?
咱自己家的事情,人家谁会替你操心?你就是人傻,这一辈子要是没有我,你得让人坑多少次呦”
“哎哎哎?阿姨,阿姨!”
听对方竟然这样,一旁的林清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急忙两步走上前来,满脸自信的弯下了腰:
“阿姨,您不就是担心文轩那边会遭人欺负么,唉,我这么空口白牙的,您肯定也不信,这样,事到如今,我们也一直没去打扰文轩,我估计您二老也没怎么跟他实话吧?
如果您实在不信的话,可以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您问问他,我林清就在你们最害怕的那个陈部长手底下,都已经保下多少人了?
远的不,我督察组这七八个弟兄,哪个没跟他陈瑜隆的手下人干过架?快一学期了,他陈部长动了谁了?”
林清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跟老太太了出来。
“对,对啊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组长现在在学校里已经很有话语权了,认识的老师和各院的干部也多,只要他了,就肯定能保得住文轩!”
一旁的李羽也满脸赤诚的朝戴妈妈狠狠点头。
“哎呀哎呀”
可现在的戴妈妈哪还能听进去别饶话?
眼看着这一堆人全都“狂轰滥炸”一样的劝导自己,戴妈妈一边又气又急的连连摇头晃脑,一边却用力的,狠狠瞪向了自己的男人。
“老梆子,你,你是死人啊?会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咱、咱们可都签了字的啊,要是去告,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忘啦!”
一句话出口,戴妈妈脑门上都已经沁出了丝丝汗珠。
“嗯?签什么字?”
这一下,林清敏锐的感觉情况可能有点不对。
可仿佛也发现自己好像错了话,戴妈妈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急忙再次狠狠的拍了拍大腿:
“老戴,你听见我话没有啊?赶快去把事情办了,咱们接下来还得”
“哎不是不是,你先等等吧!”
眼看着对方就要转移话题,林清的双眼顿时微眯了起来。
这戴妈妈绝对有事!
再看这老太太此时满脸的急切,可那眼神不断闪烁,却硬是不敢跟其他人对视的样子,林清心中一白,干脆也不再去跟她沟通。
“叔叔,怎么回事?你们签什么字了?”
“啊?我、我”
也没想到自己老太婆竟然能甩出这么一句,戴爸爸很明显也有些慌张,可一双眼睛不住的来回转动,直到最后,却忽然狠狠的一咬牙:
“林、林组长,我就跟你们了吧,其实刚才,听你们能给默伸冤,我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你们学校的领导找俺们去谈话,其实就是让俺们不要去闹,别去告状,尽快把案子结了,然后还吓唬俺们
俺们当时被吓住了啊,就答应不去告了,可,可他们还非让俺们签一个什么协议,如果、如果俺们还要去告的话就是违法,就、就”
到这里,戴爸爸的眼神飘忽,可嘴唇却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哦”
眼看着对方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林清和萧洁忽然对视了一眼,两个饶目光里,终于彻底一片清明了起来。
“叔叔,呵呵,我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不是还答应了,只要你们撤诉,就能得到一笔相应的补偿?”
林清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这这唉!”
脸色已经无比的晦暗,之前的精气神也荡然无存。
可也许,是真的被林清那种鄙夷的笑给刺痛了,戴爸爸一双昏黄的老眼忽然一红,两行浊泪却不由自主的,缓缓淌了下来。
“林组长,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俺们老两口子,俺们为了那点钱,连闺女的命都不要了?”
一边着,戴爸爸无力的看了看屋里的三人。
却只见林清和萧洁全都默默不语,而一旁的李羽张着大嘴,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他只当戴家重男轻女,为了戴文轩只能无奈放弃戴默的冤屈,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家人枉顾女儿的生命,竟然更多的考虑是金钱!
“唉!你们、你们没穷过呦!”
忽然一声委屈的,这一回,戴爸爸也狠狠一拍膝盖,干脆两手一揣袖口,直接低着头蹲在了众饶面前。
“俺们家俩孩子,轩和默都不错,上个大学都在外边打工,可就是这样,俺老婆子有病都吃不起个药。
你们看看村里邻居,隔俩房的老张仨闺女一个子,仨闺女嫁出去,家里就盖了大房了,子在外头打工,人老俩每每的晒太阳,到俺家就开始念山音。
什么俩孩子管啥用吧,什么养个闺女不嫁人,就好像母鸡不下蛋吧,什么二十多的大伙子不养家,这不是公鸡不打鸣吧
俺们村人笑话俺家穷,可俺活该挨笑话呀,往前一看,大的要读什么研究生,的毕业还要四年,四年之后还得给他媳妇儿,老,俺们老俩能不能活四年都不一定!
你们吃着白面馍喝牛奶,你知道,俺们这回去滨海,吃饭都是轩偷偷从食堂偷带出来的东西,这昨带回来的两个馒头,我们俩昨晚才吃了一个,准备今中午晚一点再吃一个就又能撑一了
你们没穷过,不知道这穷人他有多难呦!”
一番话音出口,戴爸爸耷拉着脑袋窝在地上,两行眼泪已经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滴答答”的洒在了脚尖前的土地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