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完了,上头却一阵静谧。
田氏正纳闷这官老爷怎么也不吱声,突然,上头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
有个清朗的男声传来:“你且稍等,我不是县尉大人。”
田氏大惊,抬头看去,就见主座上空无一人,而那旁边的副座上却端坐着一个相貌俊美的青年。
大约弱冠年纪,人长的白净周正,穿一身雪白的狐裘,满身不可亵渎的贵气。
田氏只觉得这人矜贵难言,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急忙低下头,讪笑:“是是是,民认错了官老爷,这就耐心等着。”
话刚落,有帘子掀动的声音,县尉从后堂走了进来,一眼看见那青年端坐在堂中,立时手足无措起来,“这……您不是在后院歇息,怎么来了?”
青年笑:“听着外头有人击鼓,好奇过来瞧瞧,王大人按流程审案就是,不必顾及我。”
他谈吐间从容大气,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不一般的身份。
田氏在下头不敢抬眼,却也暗暗好奇这青年是什么来头,怎么县尉老爷瞧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难不成是州府里来的大官?
“……是,下官遵命。”县尉赶忙应下,不敢耽搁,走到主位上虚虚坐了,看案上的诉状。
这县尉姓王,本地人,身材中等,容长脸,双眼里透着世故和圆滑。
他做县尉已有二十载,审案于他来原本是再熟悉不过的流程,可旁边坐了贵人,他难免心头紧张,一张状子看了大半会才囫囵看完。
又想着昨儿县衙文书刘宁和他打了招呼,清水村这案子原是要卖他个人情的,可今儿偏偏贵人在场,他就是有心帮忙也着实是无能为力。
贵人在旁,他不敢造次,也不敢发官威,就连张口审案时那股严厉的风范都去了半截儿,声音不大不地问:“田氏,你且道来。”
田氏就赶忙把先前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见这县尉也不怎么凶恶,胆子慢慢放大了些,:“民女不识字,这状子是请了人写的,上头原原本本写了桃红的证词,下头有桃红亲手画押。”
那青年听闻,瞥了眼厅堂南北角,勾唇:“这可真是奇了,杀人,烹肉,若真有这回事,其狠毒足让下人闻之惊悚,是要好好审审了。”
那里站着两名衙役,衙役身后又跪着一男一女两名少年,听是刚亮就找来了,递了状子后,县尉却无故晾着俩人,迟迟不受理。
他心里奇怪,让人拿了状子瞧了眼,这会儿又一听下头那田氏的状告,状告之人果然就是那跪着的少年,心里就生了几分猜测。
县尉后背直冒冷汗,心里那点九九全烟消云散了,挺直了脊背问桃红:“你是叫桃红?看着我回话。”
桃红笑呵呵抬了头:“官老爷!”
县尉问她:“田氏的可是实话,你亲眼见了这简哥儿杀人,烹肉?”
桃红立时想到庄容叮咛的话儿,摇摇头,斩钉截铁地:“没见,简哥儿,没杀人。”
田氏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瞪桃红:“你这傻子,怎……怎么变了卦,前头的好好的,你现在倒是翻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