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里走两步,回头就见庄文也在北边堂屋顶上,正拿着扫把打扫屋顶。
院子水井边,庄容蹲在木盆旁淘洗抹布,不远处廊下,傻桃红正捏了块抹布仔仔细细擦着廊柱。
“哟,这是一家人都出动了,这都腊月二十八了,才开始打扫?”庄王氏率先出了声,抬脚往廊下走。
桃红一见她便瞪眼,“坏人!走!”
庄王氏眼睛一沉,随即却又笑起来,“这傻桃红,就会胡袄,我可不是坏人,我是阿文的亲娘,容姐儿的奶奶!论理,你也要叫我一声婶子呢!”
庄容已经瞧见庄王氏老半了,实在不想搭理她,可又怕桃红不知轻重,再和庄王氏争吵起来,惹的庄王氏又撒泼儿。
这才起身挂着虚笑:“奶奶来了,今个可不巧,我们一家大扫除呢。”
“不碍事,不碍事,我放了东西就走。”庄王氏把篮子往地上搁了,“炸零豆腐干给你和你爹送过来过年待客用。”
清水村当地有在过年前炸制年货的风俗,到了年前,一般人家都杀猪,留些猪肉剁碎搓了丸子下油锅炸,除了肉丸子,各家各户早早熬制了红豆沙炸春卷。
这就算是农家人一年到头最丰盛最奢侈的年货了,哪怕再清贫的人家,到年前也会给孩子们炸些丸子备着吃,丸子在年饭里极常见,炖汤、土火锅,都少不了丸子做配菜。
除了丸子春卷,有些人家还炸肉签子、鱼、豆腐干,家里头越殷实的,年前炸制的年货品种越丰富。
庄容就暗暗撇嘴,庄王氏好容易来一回,也不带丸子,就只带点最不值钱的炸豆腐干,实在是扣缩。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笑:“奶奶来就来,带了东西多破费呀,还是留着自个儿家里吃吧,我和我爹也备了。”
“你这孩子,客气啥,都是一家人。”庄王氏着就抬头看房顶上的庄文,吆喝:“阿文,你倒是歇会儿的,你身子弱,爬高上低的娘瞧着都害怕,仔细再摔了。”
庄文也早瞧见庄王氏,母子俩如今隔阂深,他打心底已对庄王氏失望寒心,可人已经进了院子,又满脸带了笑,总不至于晾着她。
遂放了手里的活,循着梯子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事儿,一年到头也就打扫一回,今年有简哥儿在,大多数活计三两下也就忙完了。”
庄王氏便絮絮叨叨了一大通,是田氏被抓后,一家人心情抑郁,都没心思过年,老宅今年就不里外大肆打扫了,只把屋里的桌椅家什擦了,被褥也没翻洗。
又是庄健见儿的喝酒,整杵在家里也不知道帮忙,数落了庄健半,又自个儿和庄显贵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原本是要将养的年纪,可庄健靠不住,老两口只能把家里的担子扛起来。
庄文沉默了半响,:“酒不是好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哎!了他不听,我和你爹想着,算了,田氏被抓去了,他心里头也不好受,想喝就由着他去,等过了年春耕,到那时他总得振作起来种庄稼,一大家子六张嘴都要吃,田氏没了日子也得照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