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澜渊与瑶思才回了九重天,今日的月亮长得十分白胖圆满,照得少微宫一方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十分圆满,瑶思与澜渊坐在八仙桌前望着躬身拢手的阎罗王。
此番阎罗王恭敬的杵在一旁,一别半年,今日又见,怎得这油嘴滑舌,八面玲珑的做派倒是改了不少,可见,澜渊终日忙忙碌碌确实是吧天界四海九州整顿了不少。
“小仙有一事相禀。”阎罗王抖了抖,大着个舌头颤巍巍的开口。
瑶思抽了抽嘴角,不晓得为何,阎罗王怎么就怕成这样,看澜渊和风细雨不像吃人,难不成是她凶神恶煞的将阎罗王吓坏了?
澜渊温和道了句:“可是有关黑袍人踪迹?”
阎罗王胆怯瞥了瞥瑶思,时不时拎起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珠。
瑶思一顿,指着阎罗王大声道:“干什么啊,本灵女要吃了你啊,你可是阎罗王,我到时候归你管的时候还要看你的面子呢,你有话快说啊,吭吭呲呲干什么。”
这大抵便是用最牛掰的身份最霸道的语气将出了最苍白的话。
阎罗王挥泪颤上三颤。
澜渊垂首拿轻了咳一声,忍不住暗示了瑶思行为。
瑶思收了收大大咧咧的做派,眼风斜斜扫了阎罗王一眼,做作的拉了个长长的尾音:“快点说~”
阎罗王哭丧个脸,大喘了口气道:“是,是先前灵女,灵女让小仙在凡间找一位与灵女名讳相同之人,小仙,小仙日夜不停查了十殿阎罗记载凡人命数的簿子,皆,皆未查到,此人。”
澜渊踌躇着莫衷一是。
瑶思拧巴个脸,杵了杵,这……?玄幻界洪荒几十万年连个叫瑶思的凡人都没出过一个?难道说,她是独一无二的?
见瑶思如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阎罗王更是悲催的躬了躬身子。
瑶思秉承着,其一:强龙不压地头蛇。其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其三:你舍慈悲,我行方便。老祖宗诚不可欺下的名言警句,略略沉稳开口:“罢,罢,本灵女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不着急,你慢慢找,且找个千年万年的,待哪一日找到这个名字,呃……如果我还活着,便来知会我一声,如果我挂了……”她顿了顿,觑了觑身旁天地齐寿的澜渊,抿了抿嘴唇道:“如果我挂了,便知会澜渊一声。”
澜渊扭了半个身子望着瑶思,一双眸子阴晴不定,或悲情,或疑虑,或惊讶,或担忧。
阎罗王神色复杂的抬了抬头,将两人一望。
事实证明,阎罗王也晓得瑶思不过万年,若是日后勤加修炼,亦是可得天地齐寿。况且,灵女若是归去,神元也是从灵河经过,他一个阎罗王何德何能收了灵女神元。
瑶思挑了挑眉,这两人反应于她而言,情理之中,她呵呵干笑两声,将阎罗王屏退了下去。
阎罗王没等走了两步,瑶思乍的一个大喊:“阎罗王且留步。”
阎罗王一时松口气又忽的辛酸老泪纵横,转身又欢欢喜喜的拢手。
瑶思停在阎罗王身旁转了两个圈,上下打量他一番,且看他青面獠牙,面目凶恶,几分恐怖,这主要工作是管理生灵的阳寿和阴寿,拥有掌管着凡间万物生死存亡的至高权力,半神半鬼之冥神,的确是个铁饭碗的好差事。
霎时,瑶思心底大慈大悲的六界第一善人名号涌上心头,酝酿一番后,乐呵呵道:“不知阎罗王如今可有婚配?”
澜渊:?
阎罗王一个迷惘懵懵懂懂,霎时又一个大骇,神色复杂先望了澜渊一眼,又懦懦偷瞥了一眼瑶思,头都要弯到地上的怔神。
瑶思愣愣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反应,不免心中有些奇疑,下一秒,她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很在意形象的缕了缕额角碎发:“啊,那个,那个,不要误会,我是觉得阎罗王若是没有婚配,可以考虑九重天上的一众女神仙,都是不错的选择,哈哈。”
热心市民灵女瑶思???
澜渊垂首笑的如沐春风,且为阎罗王找了个台阶:“冥府事宜颇多,你先退下吧。”
阎罗王半晌没个回应,澜渊一语,似抓住个救命稻草,恭敬行礼,蹭蹭蹭的告退离去。
瑶思一收袖,朝着阎罗王绝尘而去的背影道:“哎?哎?哎?”
澜渊观了观瑶思神色,慨然道:“从前便听媒神月老提起,你常跑去他那捣乱,硬要将他的红线换做结实的金丝,还常常随意将两根红线栓在一起,如此看来,月老真真是不易。”
瑶思思忖一阵,是她干的,她敢作敢当,那换做金丝还不是因为红线太容易断了,看那凡人的姻缘,哎,曲折离奇,她着实是不愿看两个有情人如此备受折磨。
澜渊伸手缓缓拂了拂她额前碎发,转了转雾气腾腾的眸子,将她周遭打量一番,惆怅且温润的开口:“你是灵女,不必日日忧心身……身后之事。”
身后之事?挂了之后的事?
瑶思观了观澜渊神色,难得正经了一次:“哎!这事,谁说的准呢,半点不由人啊。”
她亦转了身,瞧了瞧天边朗月,亦瞧了瞧点点星子,于她之前见到的不曾变化半分:“花开花落,物转星移,黑夜白昼更迭往复,过往只在月光中流转,你现在所看到的星星,是它一亿年以前的样子,就好像,有一天,我在天河的另一侧,对着星空说一句,我爱你,当你听到时我已爱上你数万年。”
她嗟叹了口气,朝澜渊抛了个笑盈盈的眉眼:“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每年的七月七日戌时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你记得透过满天星河与温润月辉,想起我。”
澜渊默了默,瑶思的一番言语,他大抵只明了了三分意。
瑶思一派和煦的恍了恍神,又自说自话:“也许月光中没有我的影子,哈,冥府有呢,待哪日我要好好贿赂贿赂冥府的各殿阎罗还有孟婆,等她们见到我从忘川经过之时,希望他们可以大发慈悲,多给我掺假水分,我估计啊,我还能想起你。”
她抬头望了望澜渊如此清澈又摄人心魄的眼睛:“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春往夏来,秋收冬藏,我们啊,来日方长,走,吃夜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