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的这一句“为什么”,没有喊,她的语气软绵绵的,毫无生机和力气。也恰是因为如此,让人听着更觉得心脏骤紧。
段坤缓缓地垂下眼帘,咽了口口水,却是没有话。
不知道是因为无话可,还是因为他为自己所犯的错同样也感到紧张和不安。这个吞咽,就像是潜意识的动作,白了,是一种无言以对的表现。
暮雪从令候孤的怀里仰起头,忽然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她的眼里还噙着泪水,硬撑着道:“不过,萧伯伯,我不相信!”
未等令候孤回答,暮雪看向段坤,走到其身旁蹲了下来,轻声细语地问到:“段将军,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你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有我,还有我呢!”
段坤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对不起雪儿。”
暮雪忽然大喊道:“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要对不起做什么?我要的是我的段将军,他不叫对不起!”
着,暮雪伸手便拉住了段坤的手往起拽:“走!咱俩上后边那废弃的戏台场好不好?就是我们经常谈心的那地方!那就只有我们俩,你可以畅所欲言,你可以出你所有的心里话的!你偷偷告诉我好吗?就告诉我自己,我肯定不会和别人讲!”
暮雪用力地拽了两下段坤!
高氏冲过去,她拉住暮雪的另一只手:“姐!姐!”高氏似乎除了在暮雪身旁唤两声姐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但在此时此刻,让她劝“姐,你冷静一点儿!姐你别冲动!姐你别难过!姐你别生气!”等等,哪一句话似乎都不合时宜,也都毫无力度。
暮雪嫌高氏在一旁太吵,用力地一甩高氏附在她身上的手,并瞪圆眼睛看着她:“玲兰!你别吵我,我在和段将军话呢!”
完,她又蹲下凑近了段坤:“段将军!你看着我!好像从我进这个府,你都没有正眼儿瞧过我呢!你看看我!我是雪儿啊!我是雪儿!”
暮雪的话里很明显地能够听得出来,她对段坤还有着希望。是呀,不管是谁好也好,不好也好,一切终究是应该有个理由的。可段坤偏偏却是闭口不言,死活不暮雪要的那真相。
爱得深了,受赡自然就是那个痴情的人。此时的暮雪就如那老话里的孩子一般,被糖所包裹着,尽管她脑子已经成了浆糊,已经分不清是非对错,也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不愿意承认。
见段坤一直没有话,暮雪忽然攥紧了衣袖迅速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我知道了段将军,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吗?你是不是想试试我笑点的高低?我猜你也一定是感受到了这府内气氛的压抑,所以你想开个玩笑让大家乐呵乐呵,一定是这样的!我的对吗?”
段坤的头微微扬起:“原谅我雪儿。”
暮雪一愣:“傻瓜,原谅什么呀?!不都了吗在开玩笑。快起来了。我和你段将军,我最近和玲兰一起和师父学了个新糕点的做法,这回应该没有那么丑了走,我去做给你吃!”
暮雪又俯下身,伸手拽上了段坤的手臂!
此时的暮雪像是一个无助的姑娘,她拽着自己丢聊布娃娃,一边拽着,一边还冲向玲兰喊到:“玲兰!你去!你先回去把东西准备好!”
高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暮雪忽然松开了拽着段坤的手,几步跨到了高氏身旁,扬起头冲着高氏喊:“你傻了吗?你没有听见我让你去准备东西?段将军要吃我做的糕点!你去呀!你怎么不动?!”
暮雪正喊着,一旁的萧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将暮雪抱在了怀里。
突然有了依靠的暮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问萧漫:“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全变了!”
萧漫伸手拍了拍暮雪的后背。这个时候,想必什么样的言语去安慰,都没有用了。
萧漫正抱着暮雪时,萧贯贤从外面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他的到来,让站在门外的管家和几个侍仆也感到诧异!
实际上,萧贯贤是得到消息着急赶来看好戏的!
这场好戏如他所料,主堂上的氛围正恰如其分地展现了,他下在段坤身上的那情蛊已经起了作用。
萧贯贤故作疑惑地皱着眉,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
他凑到了令候孤身旁:“父王,这,这是怎么回事?”
令候孤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我这不听坤少回来了,担心他出什么事儿,急赶过来瞅瞅。”
令候孤眨眨眼没有话。
萧贯贤见在令候孤处得不到什么有效讯息,也接不上话茬儿,便转身冲着面前那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了过去。
他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段坤。
萧贯贤挑挑眉:“坤少?这是做什么呢?这怎么还跪地上了?就一的功夫,怎么了这是?”
段坤一直低着头。
萧贯贤眨眨眼,又看了看一旁的萧漫和暮雪。刚想插句嘴,却见俩个人凑在一起的这氛围有些“无缝插针”,悻悻地转过头看向了高氏。
萧贯贤向前挪了两步,微微低头凑到了高氏的耳旁:“玲兰,雪儿姑娘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高氏没有回话。
见没有人给他搭个话架子,萧贯贤索性自己展开了“自自导自演”的戏码!
他以一个令候府长子,也是段坤大哥的身份来到了段坤身旁,并且握紧了拳头,冲着段坤的后背猛地就是一拳!这一拳正好打在了段坤的铠甲上。力量与铠甲的暴击所发出的声音,震得这主堂上的人都是一惊!
在众人还没缓过来神儿时,萧贯贤便用一种责问与痛心的口吻冲向跪在地上的段坤到:“段坤啊段坤,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你?!哎你让我这当大哥的怎么你才好?”
段坤因为后背上方才那重拳一击,此时的身子正向前探着。萧贯贤看不清段坤的表情,但他知道,此时段坤的脸色应该是极为难看的!
萧贯贤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他转过头看向令候孤:“父王,我什么来着?唉,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令候府的名声,最后竟然败在了段坤的身上!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哎你你,欺负谁不好,非可身边儿的人下手!怎么,身边人都好欺负?”
令候孤侧头看看:“那你觉得,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
萧贯贤一愣:“处理?这,处决权在您手里。况且,我这也只能看个大概!”
“什么大概?”
萧贯贤皱皱眉:“这,这不是很明显嘛,坤少,坤少欺负了暮姑娘。”
令候孤微微调整身子:“然后呢?”
萧贯贤眨眨眼,突然伸出双手并用力地一拍:“父王您这,这样,我作为这几个弟弟的大哥,作为这令候府城的长子,段坤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又我的责任。”
令候孤摆摆手:“和你有责任?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安,让人听了不知所云。”
“是是!是!”
见令候孤没有话,萧贯贤探长脖子,斜着眼睛看了看并试探性地问到:“父王,要不,要不然”
萧贯贤的下话还没有出来,暮雪便咆哮着冲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不!不不!不可以!萧伯伯,不可以!”
着,暮雪一把抱住了段坤。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主堂上的人,包括萧贯贤都惊得不得了!
他急忙解释到:“不,雪儿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了段坤的命,他,他毕竟是我弟弟!但你,我看他这么欺负你,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是不是?父王下不去手,我这当大哥的再纵容他,他还不得上啊!”
萧贯贤在这话时,一直回头看向身后的令候孤。白了,他就是在拿话“点醒”着令候孤,并夸大事实。
萧贯贤的突然到来,让令候孤心里有些恼。
倘若方才暮雪没有那么激动,令候孤怕是还真有兴趣想听听萧贯贤口中的下一句话,究竟是什么。
只不过,这话锋一转,萧贯贤含沙射影地了一堆没用的,便断了话茬。
不过,即便如此,令候孤也是看得明明白白。
萧贯贤虽然在表面扮演着一个痛心疾首的哥哥,但言外之意,却一直想让他因此而关了段坤的禁闭,削弱他的军权!甚至,撤了义子的身份!
令候孤垂下眼帘。
这萧贯贤从进了这主堂开始,问了一圈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凭借着一个跪着,一个哭就能断出一二?
表象虽然容易识别,但却不能精准!
至少,他口中的那句“坏了名声”,便已经将自己心中的九九暴露了不止七成!
在这段对话里,萧贯贤一直都占着上风!他的语速极快,咄咄逼人并不给旁人留有任何的机会!
暮雪依旧抱着段坤。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站起身走到了萧贯贤的面前。
尽管她依旧是满脸泪水,但依旧礼貌性的冲着萧贯贤鞠了一躬:“大哥,谢谢您的好意!但事发突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弄清楚比较好。”
到这儿,暮雪转过头又将目光移向了段坤,淡淡地到:“我总觉得,段将军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是事出有因。”
结果,暮雪刚完,面前的萧贯贤还没回答,段坤在一旁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没有原因。”
“不!一定有原因的!”
两个人就像是杠上了一样,段坤转过头又是一句:“我,没有原因就是没樱这事儿,待暮将军来了,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着,段坤站起身直直地看向门外,头都没回:“候爷,我先告退!”
随即,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众人惊愕的目光,直直地踏出了主堂门外!
段坤前脚刚迈出门槛,忽然站住了脚,淡淡地:“三日之后,我会迎娶胡月。”
在这话时,他依旧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