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立刻从座椅上起来,跪倒在宋桔旁边,就差声泪俱下了。
“皇上,淑妃娘娘,我清清白白,是她在污蔑我!”
我头也不抬,声音高亢平稳的说。
“白小姐,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污蔑你?”
“你!”
白棋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宋桔,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菡淑妃。
“棋儿,怎么了这是?”
装,我看你还怎么装。
“回淑妃娘娘,是下午侄女跟这位小姐比了个赛,她却,却抓着我不放!”
“白小姐好本事,到底是你抓着不放,还是我抓着不放呢?”
我起身,看着白棋。
菡淑妃看了一眼皇上,终于没有了要说话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棋儿,你接着说。”
白棋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说道。
“本来是比赛,我说要把赢的彩头都给她,可是她却非要,非要···”
“非要如何?”
这俩人一来一去的,演的还挺投入。
“要让我再也不进京城!”
“呵,哈哈哈哈。”
我嗤笑一声,简直按捺不住的可笑。
“大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菡淑妃板起脸指着我厉声道。
“淑妃娘娘,因为臣女卑贱,就可以任由你们搬弄是非吗?”
“来人呐!掌嘴!”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菡淑妃顶嘴,就算是浣禧公主和太子都没有。
菡淑妃气的直抖。
思涵上前去,抬起巴掌就想挥到宋桔脸上。
刘太监上前站在了思涵身前,看向皇上。
“刘管事,你干什么?”
思涵恨不得立马就表忠心,哪成想到刘太监会横插一脚进来。
菡淑妃也看向皇上,只看见明化帝点了点头。
再看下面,刘太监就伸出了胳膊,而那女子居然就搭着刘太监的胳膊,优雅从容的站了起来。
白棋也想要爬起来,没想到皇上却开口道。
“你跪着。”
菡淑妃心里咯噔一下,要坏事,皇上动怒了。
可是不应该啊,处置一个臣女而已,就算是叶家的表小姐也不至于吧。
这点小事我还做不了主了吗?
“皇上?”
菡淑妃上一秒还气势凌人,这一秒就小心翼翼的看明化帝的眼色了。
“你当真不知道你这侄女都做了些什么?”
菡淑妃楞了一下,不知道明化帝怎么会这么问。
“臣妾不知···”
“浣禧,你来说说。”
浣禧公主本来正看着好戏,不知道焦点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了,赶忙起身走到前面来回话。
“父皇,儿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好,那白棋,你自己来说。”
白棋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人都快要吓傻了。
没想到瞬时之间场上的局面就改变了。
居然变成那个贱人站着,我们都得跪着!
不过没关系,以后再收拾她就是了,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过皇上这关。
“回,回皇上,我只是和姜和比试了一番。”
皇上一拍案几,白棋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浣禧公主连忙开口道。
“父皇息怒。”
“不知廉耻!”
明化帝挥了挥手,两个嬷嬷架着一个女子上来了。
浣禧公主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胡卉吗?
“你来说。”
明化帝已经如此明显的震怒了,就算是浣禧公主和白棋敢有所隐瞒,胡卉也早已吓得软骨了。
“回,回皇上,今日上午我们在猎场外,白棋小姐和姜和小姐比试射箭,姜和小姐赢了。”
“还有呢。”
刘太监问道。
“没···没了。”
“她们是如何下的赌注?”
“是,白棋小姐赢了的话,姜和小姐会将彩头换算成黄金十倍赔偿给白棋小姐,并且永远都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如··如果白棋小姐输了的话,就是白棋小姐和我,再也不入京。”
明化帝脸黑了一半,看着底下散散落落跪的人,恨不得现在拖出去都打八十大板。
“可是你却说,是她不放过你,让你再不入京?”
白棋就差抖成筛糠了,一声也不敢吭。
“还有呢?”
胡卉本来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明化帝又问起来了。
“白,白二公子说在猎林里看见了姜小姐和叶小将军,白棋小姐就说···”
“说什么?”
“说要传他们私相授受,这样姜和就会被送出京城,也就没空管我们了。”
“你胡说!”
白棋头也不敢抬,带着哭腔说。
“你自己编的胡言乱语不要往我身上安!”
“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还敢狡辩!”
明化帝很少在众人面前发如此大的皇威,此时连菡淑妃都慌了。
“皇上,息怒。”
皇后幽幽的开口,但并没有想要掺和进来的意思。
“你来说一说。”
明化帝平息了一下怒火,随即看向宋桔。
我低眉敛目,回道。
“胡小姐所言句句属实,有许多人都可作证。”
在场众人刚刚都被皇威震慑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就站在那里,居然还是跟刚才一样。
瞬时间都被她的气度所感染了。
“你还要怎么说?”
明化帝倚在靠背上,睨着白棋。
白棋只是摇摇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明日一早,便送白棋小姐和胡卉小姐去丁山寺,不必再回京了。”
“父皇!”
胡卉人微言轻,自然不会有人管。
可是白棋就不一样了,白家大小姐白薇如今已经嫁做人妇,白家就属白棋为嫡小姐,自然都想保一保。
可是菡淑妃和白泽律谁都没有说话,反而是浣禧公主出了声。
随即菡淑妃就向浣禧轻轻使了个眼色。
现在顶撞皇上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回宫之后再慢慢求也未尝不可。
白棋早已没了声音,只是一边哭一边被嬷嬷架了出去。
白家的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白棋如今是被逐出京了,可是早晚白家都会找由头给她接回来。
可是得罪了圣上,以后还有谁家儿郎敢轻易说嫁。
众人都屏息着等待皇上的圣命。
“是你受委屈了。”
可是没人想到皇上会说出如此一句话。
还是对姜和。
我微微颔首。
“有皇上做主,真相大白,臣女不委屈。”
浣禧公主恨的牙直痒痒。
到现在了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叫人作呕。
可是叫她真正恨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只见皇上站起来,挥手召姜和上前。
我从容不迫的走到前去,站在皇帝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二人。
上一世,这是叫我多么无措的事情。
可如今,我只想笑,我只想无尽的嘶吼。
“趁这个场合,为众卿介绍一个人。”
介绍?
皇后也看向我。
我却像没看见一般,无视了。
“这是朕的女儿,宋桔。”
皇后毫无裂缝的脸,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
今日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无论是姜和小姐与叶小将军的私情,还是白棋和胡卉被驱逐出京,都能成为余下京都中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就算再有十个这种程度的事件,都比不上这个。
皇上说,姜和是自己的女儿!
此次夜宴散席后,所有人路过姜和的帐子,都要绕着走。
毕竟那可是敢和白家小姐针锋相对的主。
不,那可是一国公主!
我坐在桌子旁,琴儿一边给我沏茶一边偷看着我。
“怎么了。”
琴儿赶忙放下茶壶,低着头说道。
“没怎么,小姐,啊,公主。”
“吓到了?”
我端起茶杯,新沏的茶清香袭人,韵味悠长。
琴儿心下想,小姐如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品茶。
“琴儿只是没想到···”
小姐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可是,十多年了,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发觉。
“崔琪,你也过来。”
崔琪还在那边整理今天宋桔穿过的衣物首饰。
听到宋桔喊自己,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你来说,我今天交代了你什么。”
琴儿这才想起来,晚宴的时候,宋桔曾跟崔琪耳语过,然后崔琪就匆匆走了。
“是,今日小姐趴在我耳边说,叫我去找刘太监,说是小姐的侍女,转达给那位一句话,见机行事。”
琴儿转了转脑筋,捋了捋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姐早就知道,菡淑妃要找小姐的事?
“我并非有意不告知你们,这事我也才知道没多久。”
我看着她们两个,说道。
“只是以后,就跟在梅州时大不一样了。你们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用我多说吧?”
她们两个点点头。
“只是,以后要如何称呼?”
崔琪问道。
“还是叫小姐。”
我挥了挥手,她们就出去了。
我闭了闭眼。
其实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把这件事给捅出去。
毕竟,这也是一个不小的底牌,可以用在刀刃上的。
只不过,如果不是这时候说,我大概率也没办法保住自己。
就算,就算父皇可以什么都不说就保下我,湘荷公主也不会放任不管他们欺负我,可是回京之后,盯着我的人依旧只会多不会少。
而且那时候我的身份就会被别人发现,而不是像如今,是自己说出来。
现在我已经是公主的身份了,谁再想动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敢不敢挑战皇家。
我摸了摸我的镯子,这是我在梅州的时候,一直戴在手上的。
只不过上一世进京之后,我因为它太素净了,就放置起来了。
直到上次在宫中见到了我父皇,我才知道···
“这是你母后的遗物。”
父皇看着我的手腕,说道。
“这···”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从小到大戴的手镯,是母亲的。
那曾经对我来说,是最遥远的人。
从未见过,甚至都未听过的人。
可是她渐渐,在我的头脑中鲜活起来。
“这是她留给你的,所以我没有替你保管。”
父皇慈祥又温柔的说道,可是我分明看见他眼底铺满了悲伤。
到底是如何的故事,会让他埋在箱底,也不肯告诉我呢。
没关系,这次,我会自己找到真相。
母亲,兄长。
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们的凶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阿和,你睡了吗?”
我摸了摸脸,平静了一下情绪。
我知道,是姜徵来了,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要问。
“没睡。”
他一溜烟的进来了,穿着夜行衣。
“放心吧,没人看见。”
曾经我还没摆明身份的时候,姜徵进我的帐子,是无所谓的。
可是如今,却需要避嫌了。
“明天再说也不迟。”
反正明天就要回京了。
“你要憋死我。”
姜徵说道,我笑了笑。
“我和表哥的事,是白夏轩看见的。”
“我知道了。”
姜徵却回答道。
“我刚刚去了趟子衿那,他说,他的手下看见了白夏轩。”
我点了点头。
要说没看见,倒也还有狡辩的机会。
可都叫我看见了,这个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只是,叶子衿要怎么办?白棋···
“你去他那干什么?”
姜徵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吞吞吐吐的。
“我去问他在猎场里,你们怎么回事···”
“?”
我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姜徵。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你还问他干什么?”
“喂,你可是我妹妹,我管你总没错吧。”
我摇了摇头。
“你忘了,我也是他表妹。”
如果我不是他表妹,可能他连看我一眼都不会看。
“可是,他一直都知道你是公主不是吗?”
这个事,虽然也是不确定的,但应该没错。
我沉吟了一下,随即道。
“你就是来找我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我是来问,皇上怎么会今天就认下你,你都不知道我多紧张,你叫琴儿来跟我传话叫我别动,我都急坏了。”
今日在晚宴上,我除了让崔琪给刘太监传话以外,我还叫琴儿给姜徵也传了话。
毕竟,要引蛇出洞,就得我这个诱饵诱敌深入。
太早有人出来保我,她们就不会漏出来那么多马脚让我一次性解决。
“那自然是我跟他说了。”
“原来如此。”
姜徵恍然大悟道。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没做?”
事嘛,要说多也多,要说没有,也就没有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
“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