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平南四路大军陆续都接到了陈国千户侯方的书信。信中言明陈国后主停战言和之事,侯方代表军情处要求各军在接到书信后,即就地扎营等候圣上指示,不得无令再向建康城推进。四路大军得令后便停下了攻击前进的脚步,转而就地扎营休战等候指令。
只是,各军距离建康城已是非常近了。中路军伍建章部甚至已经将营地扎在了建康城北门外了杜伏威部也已经过了句容城,抵达了可以望见建康城东门的地方西路贺若弼部则退回到了江宁城中等候下一步指令,从江宁一路而下不过半天时间便可到建康城水西门只有南路鲁明星水师部距离建康城南门尚有两天时间的距离。但就是这样,也可以说隋军已经将陈国国都建康城给围住了,等候陈后主的只能是降与不降两条路可选。
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六匹快马前后护持着一名隋军信使奔驰着。事关两国和平谈判,侯方和伍建章都不敢做主,只得将战况写成文本,交快马信使八百里加急送京城报与隋皇陛下决断。在未得到隋皇杨广的和谈指示前,进攻大军和陈国被围守军都必须停止敌对行动。因此,原本战况激烈的交战双方,一下子都停了下来。但只有一处有些例外,那就是西路军贺若弼、韩擒虎部。
接到停止进攻建康的指令后,贺若弼和韩擒虎两员老将便将旱路进攻的宇文成都叫到了船上商议。
“宇文将军,虽然现在休战,两国和谈,但形势已经非常明显,那就是陈国必将不存在了。要等陛下圣旨过来,至少20天,我大军处于长江中游,你们看,这长江以南大片陈国土地都还未被我隋军征服,不若趁此休战时机,我西路大军调拨人马去攻取这几处陈国城池,两位将军意下如何?”贺若弼指着陈国地图中的几座城池说道。
“呵呵!某看正该去抢,也就我这里距他那几个城子最近。老夫愿带1万人马去抢这里长沙、零陵,这庐阳和庐陵两郡便让与宇文将军了。”韩擒虎手抚银须笑着说道。
“两位伯伯年事已高,不宜轻动,且就在这江宁城中看着建康城,这四处城子全都交于小侄的第一军去抢便了。”
“小子你是嫌韩伯伯提不动刀了么?岂有此理!这里有贺老守着看住建康城足矣,老夫在这里也闲得慌。不如老夫与你小子打个赌,敢赌否?”
“韩世伯,既然要一显身手,便分一个最近的城子让世伯去打就是了,何必打赌?”宇文成都见韩擒虎有些和自己急,便忙安抚着,怕把老爷子激出个好歹来。但宇文成都本身年轻气盛,既然要赌,他哪有不应赌的,接着说道:“韩世伯要与小侄赌什么?可有赌注?”
“哼!你小子,就是个好赌之徒。也罢!老夫就与你赌取城速度,就先前所说,老夫取长沙、零陵两郡你去取庐阳、庐陵两郡,看是你先取下,还是老夫先取得。”韩擒虎抚须慢慢吞吞的说道。
“好,既然世伯人老心不老,执意要赌,小侄便应伯伯这一回,赌了!以何为注?”宇文成都也不能失了气势,便爽快的答应了赌约。
“呵呵!贺老做个见证,就赌百坛五粮春如何?”
“呵呵!好赌注,远比那黄金更好。就赌百坛好酒。小侄告辞,明早我第一军将直取庐阳郡。”宇文成都赌性大发,豪气十足的说完,转身就走。
“好!老夫也就明日一早出兵去抢长沙,就以20天为限,你我各抢两城。”韩擒虎对着即将下船的宇文成都大喊着。
“知道了,小侄最多十天便攻取两城,到时,若伯伯还未取下城池,小侄便要代劳了,呵呵!”
“好你小子,还是欺你韩伯伯老不中用。”韩擒虎听出宇文成都话中的弦外之音来,不由笑骂道。看着这一老一小斗嘴,惹得舱中的贺若弼大笑不已。
京城皇宫御书房。
此时,杨二正在看着从平南前线伍建章和侯方联名上奏的折子。书折中言及平南四路大军兵围建康城,陈国后主被逼乞和一事。
看罢,杨二莞尔一笑,将书折丢在桌案上起身对房中的宇文化及和刘文静说道:“朕要的是一统江山,南北归一。陈后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弃江山投降。为此,朕可封其为广陵王,迁居广陵府,让他作一世逍遥王爷。”
“老臣遵旨,即刻回复忠孝王公。”刘文静起身拱手应道。
“慢!平南大局已定,但陈后主昏庸,不问政事,南方诸城将领百姓多有憎恶者。传旨贺若弼、韩擒虎部分兵南下,收复江南诸城。任命19军副统制焦方、伍魁上校为江南剿抚使,专一执行土地国有政策。怎么作?他俩儿懂的。还有,陈国灭后,由忠孝王伍建章镇守建康城,命伍云召为大将、罗成为先锋、徐茂公为军师围剿太湖湖匪。杜伏威部接管胶州水师防地,收复吴郡、会稽、余杭等郡。鲁明星水师退至余杭湾待命。嗯先就是这些了。”
“是,陛下。那老臣先去拟旨了。”刘文静拱手告退。因为,传递消息走得是他军情处的网络,所以,虽论及的是军务,但下旨调军仍由他负责到底。
“陛下,前日老臣已将益州司马超的12军收复南中一事告知陛下了,还未得陛下下一步益州用兵想法,敢问陛下”
“哦最近朕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平南诸事,竟然忘了我朝西南还有战事了,呵呵宇文先生可替朕传旨第12军司马超部和蜀中芮大年各军,往南去取黔中、剑南两郡。”
“是,陛下。老臣随后就去传旨。另外”
“宇文先生有话就讲,说错亦无妨嘛!”
“陛下,如今江南、岭南包括极南方的剑南、黔中都为我朝国土了,还需成立南部战区么?”
“宇文先生此提议甚好,待江南、岭南等地尽皆收复之后,可适时成立南部战区,这南部战区指挥使嘛?就调杜伏威中将去作,以他的第16军为骨干成立南部战区即可。”
杨二直接想到了一直在江淮一带为他打天下的心腹杜伏威来。杜伏威出身军情处,也是一员足智多谋,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最初也是经宇文化及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论功绩这杜伏威在占江淮、灭唐壁、攻南陈等方面颇多建树,命其担任一方面军重任资质是足够的。
“陛下,老臣还有疑问。这南陈已平,江南之外便是大海,并无潜在之敌。南部战区成立是为了”宇文化及非常疑惑的看向杨二。
“征南!岭南以南还有大片无主蛮荒之地如交趾郡、九真郡、日南郡、林邑郡等都属南部战区征伐目标。还有,骠国、真那、扶南这些属国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一定要收归我大隋管辖。总之,南部战区的征战方向便是向南、向南一直打到最南端的皮宗国,见到大海为止。”
“陛下,据老臣所知,陛下所说这些地方皆是未开化之蛮荒之地,人烟稀少,又是原始密林,其间常有瘴气,实乃可有可无之地啊!何必劳师远征呢?”
“呵呵!宇文先生有所不知啊!那些地方可不是无用之地,那里四季只有夏秋,气温较高,雨水充沛,种植水稻一年三熟还富有多种矿藏,说是块宝地亦不为过份。”
“陛下见识远胜老臣,老臣佩服。既然那里有诸多好处,臣建议在为南部战区配属一支水师,这样至少可为南征大军从海路作后勤保障。”
“嗯!那就再单独成立南海舰队,从海上去征伐更为便捷,好!”杨二为宇文化及的提议击节叫好着,自己的思路都还未想到,这宇文化及倒是先想到了,不愧是这个时代著名的“奸雄”。
“既如此,老臣就按陛下思路,由我防务部出一个成军方案交陛下审阅。”
“好!嗯对了,平南之役进入尾声,北伐突厥可有最新战况?”杨二突然问道。
“陛下,据臣所知,北击突厥两路先锋大军,西路长孙晟已指挥第7军魏文通部前往抢占阿尔泰城的路上,一路人迹罕至,鲜有突厥鞑子踪迹,进展颇为顺利东路李靖大军已经攻占了突厥门户城池赛音山达城,杀敌4万,目前正在该城休整。据说是要以该城为诱饵击杀来援突厥骑兵,破城所获的数千妇孺现已押送至定襄城中。”
“嗯!不错。一路是大胆穿插,切断突厥西逃去路一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以大量杀伤突厥兵力为主。很好!告诉李靖一声,朕取消北伐最后的时间限制,让其随机应变指挥大军把突厥鞑子彻底歼灭。向北攻击不设地域限制,越北越好。”
“是,陛下,臣一定将陛下之意带到。”
就在君臣两人交谈甚欢之际,突然,仲坚扶着大肚子的出尘冲进了御书房并大叫着:“世兄,快去后宫,皇后娘娘要生了。”
“啊?这么快?”
“夫君,快跟妾身走。”出尘也不管房中还有宇文化及在,顾不得诸多礼仪了,上前拽住还在发懵的杨二便往屋外拽。
“恭喜陛下!陛下还愣着干嘛?快些过去,老臣也陪陛下过去,快”说着,宇文化及也催促这杨二往外跑,感觉他比杨二还要开心一般。
大业二年十月二十二日,杨二来到隋朝的第一个儿子顺利降生,母子平安,并以年号为名,取名为“杨业”,满朝文武皆喜。
已是大雪覆盖的北方大漠,越往北去,风雪越大。但大隋北部战区精锐第7军4万将士却是意气风发,精神百倍的在风雪中连续奔袭了五日了。
“将军,向导说前方30里处便是金山东麓脚下的阿尔泰城了。现在风雪太大,气温骤降,不妨就此下寨,明日便可拿下此城。”任槐追上主将魏文通建议着。
“好,命令全军就地寻找背风处下寨。”
“是。将军有令就地下寨,寻找背风处搭设单兵帐篷。”任槐大声向前后军传递着将令,数万大军互相传着扎营命令,慢慢都停了下来。
很快,亲卫们便替主将魏文通搭设好了中军主账,这里既是魏文通休息也是聚将商议的所在,帐中燃起了一堆煤火,驱散着寒意。此时,第7军正副三位将军及火器营统领校尉薛化、付大勇都聚在帐中商议着。
“魏将军,我军这一路血洗了沿途遇到的十几个鞑子小部落,无一人逃脱,想必阿尔泰城中鞑子们还不知我军到来,明日一战末将以为还是突袭为主。”
“任将军,突袭的话便要这风雪更大些,若是明日天晴,则无法突袭此城了。”刘政会提醒道。
“嗯!刘将军此言在理。若是明日还是大雪,我军便在雪中慢慢靠近,再以火器炸开城门突进若是天晴雪住,便只有挨到夜晚出击了。”魏文通说道。任、刘两将听了不住点头。
“将军,据向导说,这阿尔泰城中兵马并非鞑子主力,基本以金山东坡放牧的牧民为主,人数大致3万,战力并不强。只要炸开了城门,末将便能全歼城中鞑子,一个不留。”任槐说道。
“3万!不少啊我军才4万,兵力并不见优。让将士们尽量使用连弩箭射杀鞑子,近战恐伤亡过重。”刘政会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们的任务是占据城池,防备从哈尔和林牙帐西逃而来的突厥王庭溃兵。依托城池防守才是最终的目的,也是最残酷的守城大战,这就要求兵员不能过早折损。
“薛校尉,你火器营火器除了能轰开城门外,进城后还能用么?”魏文通问向火器营统领薛化。
“将军,我火器营火器乃是远程攻击火器,进城巷战则用不得了。不过”
“不过什么?但讲无妨。”
“呵呵!将军,我火器营使用的是掷弹筒抛射轰天手雷轰杀鞑子,进得城去,我火器兵不用掷弹筒投射便了,近处都用手直接扔出手雷去炸就是了。在配以军中连发手弩,那便是一场大屠杀!”薛化狠狠的补充说道。
“啊”魏文通等三将听了不禁大惊。
“薛校尉,你部携带的手雷多么?我军攻下城池后,还要靠你火器营守城,若是没了,我军如何守得住此城?”刘政会追问道。
“将军无需担心,我火器营2000将士只需控制在每人投掷3颗手雷就是了,每人携带的手雷足可撑住守城之用。”
“每人只需用三颗?那也是6000响了,城中守军不过3万,应该够了。”任槐道。
“好!薛校尉手下火器营将士都是训练有素之人,知道如何使用手雷杀敌,我进城大军只需利用鞑子慌乱之时,配以手弩杀敌,量鞑子也抵挡不住。今夜,让将士们都好好吃一顿,将那些抢来的牛羊肉多炖些,回回暖,好有力气杀敌。”魏文通最后拍板决定着,眼中全是必胜的信心。
“好!今夜末将便到军中与将士们同欢,大口吃肉,这一路尽急着赶路了,都没好好吃顿热火的。”任槐也高兴的叫道。
风雪中,一片密密麻麻的单兵帐篷为将士们提供了避风所。将士们在大啖了一顿牛羊肉,喝下了暖胃的肉汤之后,各自在帐篷中的睡袋里安稳的睡着。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压过了不断吹过的呼呼风雪声。